读者三十九号C30(2)

其他我什么都忘了，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爸拉着那女人的手。
我第一次看见我爸露出这样的神情，他在我妈面前，在我和我哥面前都没有这样过。笑得那么幸福的样子，我是真的没有料到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女人那时还很年轻，比现在年轻很多，但她没有我妈好看。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她当然不会有我妈好看，一个外人，怎么可能会比得上自己的亲妈。
可我爸就觉得她比我妈好看，不然他怎么就不要我妈了呢。果然情人眼里的都是香饽饽。我爸拉着她的手，拉得这么紧，就在小卖部的玻璃门里面，毫无遮拦，过路人都看得见。
他们怎么就这么大胆？
这是我后来的想法。
当时我只是愣住了，站在玻璃门外面。玻璃门映出我的影子，背着小书包的我。还有我身后拥挤的汽车，装饰花坛里的樟树，老土的店铺，彩票店门口的旧塑胶红凳......

浅浅的影子映在玻璃上，但最清晰的还是那女人灿若夏花的笑脸，还有我爸摩挲在女人手背肌肤上的打着圈的抚摸。
我盯着他们看。
我不懂，我那时太小了。
他们终于发现我了。
果果，我爸叫了我一声。带着那种试探的意味。
女人随后转过头来，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正脸，她果然没有我妈长得好看，又或许是她脸上惊恐颤抖的神情把她丑化了，她好像张了张口，也想喊我一声，但她没有。
他们松了对方的手。
两人的气氛马上死寂下来，在我撞破了他们的亲密之后。
可我还是不懂。
父亲转头看了那女人一眼，唇瓣张翕间吐露了什么，女人便转身往店铺里处走，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父亲推开玻璃门出来了。他只握着那个冰冷的泛着金属光泽的柄手轻轻推了一下，手臂线条上的纹理便延展开去。那么轻松。我的父亲，似乎能做到幼小的我做不到的很多事情，甚至世界上的所有事情，这个强壮而伟岸的男人，他都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