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堂《武松打虎》（四）(2)

好,孽障走了!武松把身子掉过来望着,老虎是不是走了?它来者是想吃白大的,白大没吃到,就肯走了吗?老虎窜下去二丈远,前爪一悬,后脚一蹬,一个空心跟头一翻,掉过头来打了个滚,又跟武二爷面对面了。“吗啊一” 连连呼啸,还是这个姿势,前爪一悬，后脚一蹬，窜上来，两个爪子又对着武松左右两个肩头扑了过来。武二爷身子朝右边一闪,好,老虎又扑空了,扑在英雄左边。武二爷正因为第一把没有抓住它,心里好气,这一刻看到它又扑过来,早已做好准备,等它扑空扑到地上，左手贯足了劲，如同钢钩一般，看准了老虎五花皮,“不要动!”一把抓住,就把老虎头朝下一拣。老虎被捺了趴在地下,脑后被抓得紧紧的，嘴头子触在地下,头又不能动，嘴又不能张，前不能进，后不能退,只有四个虎爪子在地下扒,叭哒,叭哒,把地下扒了四个深塘下去，把地下的泥土起了一大堆。
武二爷此时把右腿一环,右脚悬起,以上视下,脚后跟对着老虎的面孔,一脚踩下,老虎痛苦难受,一声叫未能叫出,只听老虎窍内喷气。武二爷这一脚厉害呢!无意间把老虎右眼踩着,眼珠崩裂,鲜血淋淋。武二爷把右脚收回，心里欢喜，才晓得把它右眼伤掉。武松又把右腿悬起,用右脚跟，对住老虎的左眼,又来一下，再望左眼也是鲜血淋淋。武二爷更欢喜。你双目不通，看你瞎老虎如何好吃人?老虎要走也走不了,要动也不能动。

这老虎被武二爷摆布得周身不能动。今日武松打虎，主要的就是武松这一把抓，把老虎捺了不能动，老虎前半段为他制死，只有后半段能动。它两只后脚在地下蹬着，虎屁股两边转,虎尾子滴竖,两面直扫。武二爷望望:不好，虎尾子这样东西厉害哩,如扫在身上,吃它的亏，最好不过先把它尾子扳掉。不把它尾子扳掉,不能沾它的身。英雄左手又加了几分劲,捺定它的脑袋,右脚直立，左脚朝起一悬，朝虎背上一架,左腿朝起一弯,贯足了劲道,就顺着虎背由，上至下，对着虎尾巴根一脚蹬,只听见咋的一声,“吗啊!"尾巴去了!尾子怎么去的?这个尾巴是脆骨,一节一节的,刚才老虎凝着劲,两面甩，尾巴根挺硬的，被武二爷一脚蹬去,他这个脚上,多好的功夫,也是挺硬的，硬碰硬,所以尾桠根子这一节断掉了。这一来，老虎第三威就威不起来了。尾子着不起劲来,也不能甩,也不能竖,就挂耷①（挂耷一无力地垂下来。
）在旁边了。英雄右脚一凝劲,左腿一偏,就朝虎背上一骑,左手抓住五花皮，右拳朝起一抬，人就骑在虎背之上，老虎想跑，武二爷就把裆下②（裆下一一指胯的部位。）朝下一磕,老虎走也不能走,被他磕得难受。老虎的头就朝起昂了，“吗啊!"昂头做什么啊?它也晓得人抓住它的五花皮,想把个头昂了扭过来,咬人一口。它这个头才从右边朝上扭,刚好右眉骨朝上,武二爷右拳朝起一扬，贯足了劲道,认定老虎右眉骨，“着!“吗啊一" 这一拳砸在右眉骨上,把老虎的头砸了朝下一埋。这一下子就砸得厉害,老虎的头都砸昏了,埋着不能动了。英雄接着右拳贯足了劲道,对住老虎右边前软胯,“嗐伊!嗐伊!”接连砸了有十数拳，没有换地方，他是钉住一个地方打的。所以后来到阳谷县堂上验伤,这个地方只算一拳之伤，实在打了有十多拳哩。“嗐伊!”英雄躁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