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侦】长亭花冢（下）(9)

“可是，我那时与她并不相熟。”我惯不喜欢接受无故的善意，凡事都要问个明白才安心，而且，按撒参谋的说法，他当时救我，是因为鸥茉莉，与我无关。
撒参谋想了片刻，道，“她父母去世的早，早早被卖进丽花皇宫，没读过多少书，最羡慕芒城大学里读书的女学生，她偷偷溜进过那里，正巧看到你在弹钢琴，羡慕得不得了。她说，那时候的你干净优雅，不应是卷进风月场里的浊物。她后来嫁进帅府之后，也喜欢弹钢琴，少帅的夫人还给她做过钢琴老师。”
我和鸥茉莉只见过寥寥几面，从未想过她会对我有如此高的评价，不过我听说过是她保下鬼留洋，促成了她与炎少帅的婚姻，听撒参谋这话，我才明白鬼留洋如何能在明争暗斗的帅府里，还能保持那样一份纯真，因为除了征战沙场的丈夫，还有鸥茉莉在为她遮风挡雨。
我轻叹了口气，“鸥茉莉也是极好的女子，没来得及和她成为朋友，是我的遗憾。”
我也忽然明白了撒参谋为何要说这些，“鸥茉莉，是你的心上人吧。”
撒参谋分毫没有掩饰地点了点头。
我释然地笑了出来。原来这世上求而不得的，不止我一个。
甄大帅霸占了撒参谋的心上人，权势之下撒参谋只能放下心意，一朝甄大帅暴毙，鸥茉莉终于恢复自由身，却香消于贾芒大战之中，撒参谋身经百战守护几方百姓，却没能救下他的挚爱。

他的牵挂只剩了他的国家，而我，只是他爱人眼中钦羡的对象，承载了些微他对鸥茉莉的思念，和他没能保护好她的愧疚。
从始至终，我都是个外人。
“今天怎么想起和我说这些？”我岔开了话题，但心底已经想通，撒参谋提及亡故已久的鸥茉莉，恐怕也是让我断了念想的办法。
“下午去芒城大学来着，在琴房里看到了几个学生在练琴，忽然就想起来小鸥说的话了。”
撒参谋躲开了我的视线，看向了空空如也的戏台。
他没有说实话，我也懒得戳穿。
“早些休息吧。”我有了些困意，不想再与他聊他与鸥茉莉的情史。如果说曾经是鸥茉莉羡慕我，现在就应当是我嫉妒她。我嫉妒她是芒国人，嫉妒她对芒国风月场的谙熟，嫉妒她以香消玉殒的方式永远刻在撒参谋的心上。
“时候……还早吧，听闻蓉老板近来很少早睡的。”撒参谋戏谑地瞥了瞥钟的方向。
早？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天都快亮了。
“你还想聊什么？”我打了个哈欠，余光里察觉到撒参谋眼里转瞬而逝的失落。
“如果有一天贾芒大战结束了，蓉老板有什么打算？”撒参谋问得一本正经，却让我不禁想笑，笑他这根直肠子，硬找话题都找不到我想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