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利奥·科塔萨尔:剧烈头痛(7)
我们没注意天亮。一晚上没睡好,只记得定点伸手将小药丸放入口中。五点左右,睡意终于将我们打倒。刚才,有人敲起居室的门,越敲越响,气势汹汹。我们中的他只好把拖鞋套在脚上,拖着身子去开门。是警察。警察带来了常格被捕的消息,送回了马车,并怀疑常格擅离雇主,犯偷窃罪。得在证供上签个字。一切正常,太阳升得高高的,畜栏里一片寂静。警察看了看畜栏,其中一个用手帕捂住鼻子,假装咳嗽。我们赶紧说了他们想让我们说的话,签了字。他们几乎一溜烟地跑了,远远地绕过畜栏,盯着它看,也盯着我们看,甚至冒险往屋里看了一眼(屋里空气闭塞,屋前闻得到),几乎一溜烟地跑了。真怪,这些混蛋居然不愿意多看一眼,逃瘟疫似的从侧路上疾驰而去。
我们中的她单方面决定,利用早上干活儿的时间,另一个即刻动身,驾车去找吃的。人和马都挺不情愿,马被拖回来,一口气没歇,有些疲倦。不一会儿,人和马上了路,回头看看,什么都好好的。这么说,晚上在房里吵的不是芒库斯比亚,得用烟熏死屋顶上的老鼠。一只老鼠居然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让人意外。打开畜栏,把芒库斯比亚妈妈们聚在一起,可是,发芽的燕麦眼看就要没了,它们争抢得厉害,互相撕下对方背脊和脖子上的肉,还见了血。又是呵斥又是鞭打,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它们给分开。这么一弄,奶根本喂不好。幼崽们嗷嗷待哺,有的跑起来晃晃荡荡,有的干脆靠在铁丝网上休息。一只雄芒库斯比亚莫名其妙地死在笼子门前。马儿不愿小跑,离家十个街区了,还耷拉着脑袋,大口大口地喘气,慢吞吞地前行。一人一马泄了气,只好回头,刚好看见最后一点食物被一抢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