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2)

“你都没说明病情就让我们住院？”海豚咆哮着。
“说过了住院检查，这个你做不了主，我们要遵循病人的意愿！”龙虾在反击。她说着，便继续用力去夹我的右肩。
“醒醒，你住不住院？”龙虾的呼喊几乎将我的脑子震碎。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但周围一片漆黑，上方的太阳在这里仅是一个豆大的模糊光点。我闭上眼，点了一个机械式的头。
当我醒来时，已是在病房中。同事二人正在阳台上抽烟，讨论着今天的午饭吃些什么。头顶的500ml吊瓶正在重力的作用下缓慢地滴着，仿佛永远都滴不完。我的双臂上满布针孔，说成满布可能有些夸张，但我却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形容词。同事见我醒来便叫来了医生。
“从你的病症上来看，我们判断你的昏迷很可能是缺钾造成的。但从化验结果上来看，你的身体并不缺钾。可是在我们给你输了一瓶氯化钾之后，你的情况却有了好转。我们建议你继续住院检查，做一个核磁共振，再检查一下甲状腺，当然也不排除你的基因存在缺陷。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得到北京、上海之类的大城市去就诊了……”
医生的话中有意无意地择清了自己和医院的责任，但简言之就是一个意思：“我们什么也查不出来，请你到更好的意愿去看看。”

我在同事的建议下办了出院，多待下去与谁来说都是无益的。我向领导请了一周的假，坐上了回家的高铁。一个人住院毕竟是不方便的。
我拖着自己沉重的几乎无法控制的身体一步步地挪到火车站。我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病人，这是有难度的。我几乎是凭借意志上的火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后，我再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许久，有人将我摇醒。一头座头鲸对我说：
“下一站你该下车了！”说完，他臃肿的身体便挤进另一节车厢去了。火车停了，我随波而动，似醒非醒。周围数不清鱼儿来回穿梭着。作为一个内地人，我是不识鱼的，同时也不会游泳，这是我的祖传异能。我如沉在海中的塑料垃圾一般被鱼群卷来卷去。直至在出口处被我的父母找到，这场幻境才结束。
我们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医院。我在父母面前尽可能地保持坚强。尽管此时的我连上下楼都需要有人搀扶。医生还是靠谱的，她对我的病症进行了判断。两种可能，一种是低钾血症，一种是由外文音译过来的免疫机能疾病，若是后者，我将命不久矣。
住院是一定的，我被安排到了神经内科的住院部。办理住院手续时，护士首先问道：“谁是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