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哑琴（下）(3)

“周老板嫌少？”
见他一直不出声男人问道，老板偷眼打量他想再考虑考虑，却猛然发现他的眼睛在月光下竟然泛着白光，吓得老板背后冒出一道凉气，直冲天灵。他突然想起还是当铺伙计的时候在典当的书里看到过，“哑琴多半有灵，认主，伴之多精怪。”
“您稍等，我换件衣服就陪您去取琴。”
老板马上换了张脸，堆出一脸假笑向男人躬身一礼，就匆匆进了大房的院子，一进门他就把金条给了大房，让她赶紧藏起来谁也不准告诉，就穿上衣服领着男人去店里了。
初秋的深夜已经有些凉意，老板袖着手偷眼看一旁的男人，他穿着那身单薄的衣服泰然自若的走在寒风里，好像丝毫不觉得冷。从他家到当铺是条大路，往日走一次总要碰上几回打更人，今天那梆子声却始终只在不远处响着，没有一次遇见。老板越发害怕，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疾走如飞。

到了门首老板开门请男人进去，引他到里屋，从柜子上取下那张琴。琴保存得很好，和当初没什么两样，男人伸手拨动一根弦，低沉清透的声音回荡在屋中。老板没敢多话，取过琴袋来帮他把琴装好，男人就带着琴离开了。
正值散戏的时候，杨梅竹斜街涌出大批回家的戏迷，侧门首有小厮开了门，一顶小轿被抬出来，轿里坐的是唱昆曲的唐老板。这位唐老板靠着一把好嗓子和好身段，现如今是京城里头勾的角，今天一折《惊梦》把来凑热闹的几个洋人都听傻了，虽然听不懂，但是那身段和唱腔还是把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轿夫抬着轿子往外走，那几个听戏的洋人追了上来，拦住轿子叽里呱啦讲了一通，轿夫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只好把轿子歇下请唐汀出来说话。唐汀也不懂洋文，不过洋人说话都爱手舞足蹈的，看了半晌他也明白了个大概，似乎这些洋人想请他去府上唱戏。虽然心里好笑，唐汀也不好拂他们面子，就应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