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哑琴（下）(2)

铮……
天刚擦黑，热闹的北京城却是家家闭户，人声全无。光绪27年的清廷已是风雨飘摇，山河破败，戊戌政变、义和团起义、八国联军侵华，慈禧携光绪帝仓惶出逃西安，弃了这紫禁城和满城百姓于不顾。
当铺老板早早就关了门回家睡觉，这几个月生意不好，他打算过两日就把铺子盘出去，带着一家老小先回乡下避避风头，等洋人走了再回来。第二个小妾伺候着洗了脸，老板正要上床睡觉，突然听见门外有扣门声，在安静的街上比打更的梆子声还刺耳。
“短命的鬼！”
老板骂了一句，抓过外衣披上趿拉着鞋就往外跑，那人敲的不紧不慢但是每一下都很实，响得老板心惊胆战的，生怕把洋人给招来。
“谁啊？大半夜的！”
他一把拽开门却吓了一跳，敲门的是个没剃头披头散发的男人，穿了身没有任何纹饰的长大袍子，袖过手腕，裾过脚面，却没系衣带露出里衣来。就在两人僵持在门口时，街角的梆子声越来越近，老板吃不准这人的来头不想让他进来，男人却抬脚就往里走，老板也不敢硬拦只能让他进来了。

“你是开当铺的周老板？”
男人进门后反手推上大门问道。
“是我。”周老板防备的退了几步，冲他拱手满脸堆笑道，“您要买东西明儿个白天来店里吧，这三更半夜的我们都关门了。”
周老板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直犯嘀咕，这大半夜的来买东西怕不是什么好人，最近城里嚷嚷着闹起义的人多，挣钱事小，要命事大，一旦牵扯上造反那是要诛九族的。
“一根黄货，我买你店里那张哑琴。”
男人抛了个东西到石桌上，周老板伸头一看竟然是根黄灿灿的金条，他赶紧一把抓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又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成色十足的真金。但是他心里还是犹豫，那张古琴他记得，是他打了眼的物件，一个破败的大户人家典给他的，当时他看琴弦完整就没试，卖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张哑琴，但是花了价钱收来的他又不舍得扔，就一直放在店里。现在男人用一根黄货买一张哑琴，老板觉得心里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