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醉时人(4)

那东西软软的，宛凝还来不及拿到眼前细看，就听玉剑说道：“昨晚你走后我去了冒险者酒馆一趟，就找到了这个东西……只不过有这个东西就够了。”她把坐着的椅子向前挪了挪，说话的音量也越来越微弱：“你可要留好这个东西，这可是确定了犯人的决定性证据……”硬撑着说完这些，她便不再出声了。借着店外的月光，宛凝看见她只留了个趴在柜台上随着呼吸声起伏的轮廓。
“算了，还是给团团看看吧……”
见玉剑已经睡着，宛凝便打算再去看看团团。她扶着柜台，歪歪斜斜地向柜台里走了几步。伸出手，正打算叫团团看看自己手上的“决定性证据”时，却忽然看到那撮灰色的小东西从自己的指缝间掉了下去。她连忙伏下身子去地板上找，可周围黑咕隆咚一片，她柜台附近摸了半天也没什么发现。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彻底放弃了找那搓证据。她摇晃着站起身，看了看意识不清的张团团，又看了看睡得正香的玉剑，眼前一亮：“反正现在没人知道我弄丢了那个东西，只要她们都不知道，我就没犯错误。”她这样想着，拿起柜台上未喝净的半杯酒，迷迷糊糊地在柜台附近找了把好椅子坐下，打算像玉剑那样眯一会儿。
可没坐一会儿，她就觉得不对劲。刚刚喝过的酒一滴不差地变成了满身的劲，她干坐在椅子上，不止浑身发热，全身上下的劲还没处使，坐越久越坐不住。又过了一会儿，宛凝只觉得自己力能提千斤，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她干脆将手边酒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抽剑出鞘，像不倒翁一样晃着身子走向门口，一把推开了烧烤店的门。

此时已是半夜，屋外夜色浓如墨，月亮却圆似白玉盘。上官宛凝一推开门，银色的月光就将店内照得半亮。但那烧烤店里就像吹过阵龙卷风似的，不知何时变得一片狼藉：桌椅大多东倒西歪，还有几只散了架的椅子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大桌子上留下一节断掉的椅子腿，周围的地面上却是满地的碎碟子、竹签和一只破了洞的酒桶。要不是因为店老板和赵伯还各自靠在椅背上睡觉，这样的场景很难不让人怀疑店里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天灾。
上官宛凝管不得这些，她抬头望着明月，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嘴里还小声嘟哝着“醉不归，醉不归……”
嘟哝了一会儿，她才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随后踉踉跄跄地走到烧烤店门口的空地上，剑指月亮，酝酿几番，吟道：“少小离家老大回，葡萄美酒夜光杯！古来万事东流水，独立苍茫醉不归！”
“哈哈哈哈！好诗！”
一首诗作完，天上忽然传来一阵大笑。宛凝抬起头，这才发现烧烤店的屋顶还坐着两个人。她放下持剑的手，大声质问道：“你们笑什么？”
屋顶上的两人正是学者与阿祁纳，而刚刚的笑声也是学者发出的。于是学者回答道：“我笑古往今来数千年，那些大家鸿儒为之呕心沥血半生的作品，竟无一能超越你随口作的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