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少年6·宿命(18)

“秀秀，你怎么光端着碗一动不动发什么呆呢，快吃啊！”芥兰的催促拉回了秀秀的神思。秀秀掩饰地应了几声：“嗯嗯，这就吃！”
“秀秀呀……”秦庸心中感慨万千，“你真的只有五岁吗？”
“姐姐把我当妖怪了吗？”秀秀满满地灌了一大口汤水，然后那被棉袄挡住的小细脖子一缩，鼓起的俩颊瞬间瘪了下去，“娘，我喝完了！――走，道长我们出去！”
“哎呀，外面冷，家里暖。”刘刚拦住秀秀。
“道长要教我法术，家里施展不开。”
“哦，是吗？”刘刚先是惊讶，随后笑着看向灵静，只见他含笑点头，心中便欣喜极了，“哎呀，那你可要跟道长好好学啊！”
“哎！”秀秀高兴地拉起灵静往屋外走去。
出了门口的栅栏，一大一小随意地走在破碎的铺了雪毯的小路上，秦庸才继续说道：“小孩子太成熟了，不好，容易老的。”
“可是小孩子是帮不到姐姐的。”秀秀低头一笑。
“你不用着急逼自己马上做决定，姐姐可以等你的，我们大家都可以等你的。”秦庸品尝到了在秀秀这个年纪，少有的苦涩与无奈。
灵静不发一言，目光直视前方。
在旁人看来，俩人都在沉默着向前走去，彼此都有着心事。

“姐姐不需要你成熟，因为姐姐已经死过一次，一切都看开了。现在，姐姐只想要听你说心里话。”往常不愿意面对身份的秦庸，第一次自称了姐姐。
秀秀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口说道。
“其实，我一开始就只是想读书而已，觉得那是一件说起来很神气的事情，能够让狗子他们高看我一眼，再也不敢小瞧我。可是，我还是没在他们面前说这件事。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就像那些留下了无数名篇巨著的哲人一样，没有到处夸耀自己的文章如何得惊世骇俗。秀秀也觉得，读书是自己的一件小事，能让我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不是一望无际的黄沙漫天，也不是绵延永恒的单调山丘。我觉得这个世界远比我眼前的要大得多。”
“曾经我想过，自己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我觉得自己是普通的，不起眼的，这辈子可能就会和娘亲一样，到了年纪找个差不多的人大了，当个勤俭持家的农家妇女，再生几个孩子，看着他们长大，娶妻生子，一直看着，直到自己也进了山里的黄土包里。多么平凡且普通的一生，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过的。我也认为我应该这样过。”
“可是，命运不让我这样想。我在想，是不是我当初不拔掉那朵金花，所有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我也不用做什么决定。可是转念一想，决定的权力早就不在我手上了。从顾姐姐分魂的那刻起，我就注定要连接姐姐你，还有这个世界，再去唤醒顾姐姐，她还躺在冰凉的皇陵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