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价捆绑(6)

我靠在她身上感受她掌心的温热，明明没有流几滴泪的眼睛蛰得生疼，她腾出一只手帮我擦好眼泪，又很孩子气地重新捂上，我努力睁开眼辨认出她在说晚安。索性不再睁眼，把头埋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我前一秒还在想着最好不要再活下去了，不要再跟这个撕扯的世间遇见了，但看到她的口型讲晚安还是舍不得，想着也许活下去明天也能再听一遍，晚安和爱这两个字眼口型来看是一样的。
可我现在才无比清晰的认知到不是呜米的爱有多完善，多富足。而是因为她能够在狼藉里接受破碎的自己，用自己的缺爱去爱别人。
在咩栗寻常的叙述中，我很轻易地理解了在生物本能和社会下对于爱这个字的具象化定义。
我要探究是怎样感知爱，而非她的爱本身。这种能力淹没在难以言表的痛苦中，我作为受害者从来没想过怎么解脱。
呜米可以，所以她脱身为目击者，却从没说出一句关于我的证词。我一直以来都不甘心她的从容致使惨案令我陷入新的纠葛，表现出来的只有对她给我的爱反复盘问。我能给出单向而畸形的爱或许比我们的血缘关系还要廉价，就连那天拖着调子半是撒娇半是央求的“教我什么是爱”说出口的时候都在疑心是不是不够真诚。

相比之下，咩栗太鲜活了，她轻声讲完不属于我的故事，拍了拍我的头，我不说话，任凭时间沉默着吞噬我厚厚的伪装，在静谧的晚风中捕捉自己的啜泣声。
当天晚上呜米回家，安静地把门反锁，通过绝食这种幼稚而普遍的方式无声抵抗，我蛮难过但是想着短期内不会饿死。于是置之不理，只在心里默默叹息。
深夜，我辗转难眠，从冰箱里摸出速冻食品温好，发消息给呜米问她饿不饿。她说还好，轻手轻脚给我开门。我又小心翼翼地摸进她的房间，贴着墙靠到床边看她吃东西，笑她也没有那么倔，没有很绝情。呜米拿筷子的手微微朝我晃了晃，说：“我跟她做斗争嘛，不能连累你。你夹在中间会难过。”
好了，听到这句我又忍不住要发言一些很笨但是急需理解的问题了。
于是我说：“为什么？”
“啊这个嘛…小崽，你不懂，爱可以无边际，但是恶意要尽量缩小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