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OUL】冥河酒栈(4)

“这手绢想必是哪位妹妹所绣？”乃琳问道。
“这兰花是二妹绣的，她针线活比我精细得多。旁边这木枝丫是小妹绣的，她刚跟她二姐学绣花。这些都是阿爸在院子里养过的花草。”贝拉说着将手绢举起来给乃琳和嘉然看。
乃琳和嘉然看到的，只有满手绢的血与沙尘，兰花已经看不清了，木枝丫倒还能分辨出一二。
“姐姐未竟的执念，想必是对二位妹妹的牵挂了。”乃琳说道。
“……阿爸本无儿女，捡我回家的第二年，阿妈便怀上了二妹；第十年，又得三妹。三姐妹唯我不是这家亲生，他们却待我如长女，十年未变。”贝拉回忆道，“朝廷征兵，阿爸已年近半百，报答二老替父从军我义无反顾，只是……”
贝拉看着手里的手绢：
“……战争结束了吗？百姓安宁了吗？阿爸阿妈都还好吗，二妹小妹长成大姑娘了吗……”
潺潺流水，婆娑灯火，宁静的酒栈，所有兵荒马乱全写在贝拉一个人身上。
“……此地，便是冥间吗？”贝拉把手绢收回怀中，望向漆黑的四周。
“姐姐这才想起问来。”乃琳笑了笑，“姐姐身后这条河是冥河，小店开在河边，便取名冥河酒栈。冥河酒栈不接待活人，也不接待死人。只有死时心怀强烈执念者，其魂魄会化作冤魂徘徊阴阳两界之间，不得生亦不得死，小店便以酒助其摆脱执念，归于轮回。”

贝拉沉默了一会：“战乱年代，冤魂百万，掌柜你这店面是否小了些？”
乃琳莞尔一笑：“姐姐眼光可太高了，小店虽不是什么大酒楼，可也占着不少地皮呢。”
“……掌柜说笑了，这红木高凳加上我所坐这把，也不过两……”贝拉往一旁的空座看去，却发现桌子的那头和店面一起延伸到视线尽头；无数红灯笼和红木高凳也等距离罗列向远方，直至和桌子、店面一同消失在黑暗中；所有红木高凳上都没有人，所有空座的桌前都摆着一个大碗。
贝拉又看了看自己刚才喝茶的大碗，一模一样。
脊背有些发凉，猛地再向那边望去，一切又回归了正常：只有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店铺，和一张空着的红木凳子。
“战乱年代，冤魂百万，姐姐说的一点不错呢。”乃琳望着刚才贝拉看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说道。
沉默许久，贝拉才抬头问道：“……掌柜，你这都有什么酒？”
乃琳看向贝拉的双眼，邪魅一笑：“小店只有一种酒。”
“这橱柜上分明酒坛甚多。”贝拉疑惑道。
“姐姐没好好听我说的话。”乃琳又笑了笑，“小店儿不敢教客官一醉方休，自家的陈酿劲儿猛，恩怨情仇一碗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