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OUL】冥河酒栈(3)

与此同时，来者摘下了头上的胄，放于桌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这一平凡的举动，却使得掌柜和小姑娘同时将目光聚集在了来者脸上——
“……哎哟，是小女眼拙了，姑娘莫怪罪。”掌柜赔笑道。
铁胄摘下，箍绳解开，一头夜空色的长发散落而下，披在带血的盔甲上。来者那俊美的脸庞也终于摆脱束缚，彻底显露在酒栈金黄色的灯火下。她端起盛满茶水的大碗，仰头一饮而尽。
这一碗茶水过喉，洗净了烟土冰血，也洗清了她的意识和双眸。身后的地下湖传来潺潺流水声，她那搅成一滩浑水的记忆，也逐渐清晰起来。
她放下空碗，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盔甲被刺开一道好几道口，下面是骇人的血洞。血洞已经不再往外淌血，已经流出的鲜血粘在甲与袍上成了暗红色，感觉不到疼痛，但长矛刺入时那冰冷的触感还历历在目。
“我……死了。”她的声音低沉，却掩盖不住原本的清脆。
“姑娘的喝法好生豪气。”掌柜的放下手中的活，坐在了来者的对面，“女子从戎，难表敬佩。未请教姑娘姓名？”
“贝拉。”
“贝拉英雄。”
“掌柜就莫抬举我作英雄了，不自在。”贝拉笑了笑，那笑容似跨万千兵马而来，看得掌柜一瞬失神。

“那，容小女子得寸进尺，唤声姐姐如何？”掌柜肘撑在桌上，抬手托着下巴看着贝拉。
“掌柜方便就好。未请教……”
“乃琳。”乃琳说着把一旁的小女孩也拉了过来，“这位妹妹是嘉然，打小就帮我忙活店里的事。”
“贝拉姐姐。”嘉然甜甜地喊了一声。
嘉然这声姐姐一喊，贝拉就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嘉然的眼睛，刚才拿碗的手慢慢抬起，数次停顿，最终抚摸在嘉然的脸蛋上。
嘉然眼里闪过一瞬疑惑，很快又消失了。她只是静静地与贝拉交汇着视线，她不知道她将她错认成了谁，但她不抗拒暂时被她当成那个人。
贝拉满是血的拇指抚过嘉然无瑕的皮肤，留下一道不规则的暗红血痕，像沾了朱砂的狼毫笔扫过白纸。看着这道刺眼的血痕，贝拉回过神来，将手从嘉然脸上移开。
“姐姐把我看成谁了呀？”嘉然问道，也没去擦那血痕。
贝拉停顿了一下，伸手进怀里摸索着，摸出来一团红黑相间的东西，轻轻展开来，是一块沾满血的手绢。
“我的两个妹妹，她们也唤我贝拉姐姐。”贝拉看着手绢，“二妹十二岁后改唤一个单字‘姐’了，小妹我从军那年刚满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