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饭】烂人(12)

是啊，见不得人，太见不得人了。
“我……”
但是向晚，你该说吗？
“我是去见一个学生的。”
但现在，大概说什么都无所谓了吧。
也许向晚的任务终于结束了。
“学生？谁？”
说吧，向晚，说出她的名字。
“王嘉然。”
“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嘉然啊。”
“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就是去见她呀。”
“向晚，你……没问题吧？”
“……我该说我没问题吗？”
“王嘉然已经……已经走了啊。”
“走了？转学了吗？”
“向晚，你精神真的没问题吗？”
“可能……是真的有问题吧，我连你话都听不懂了。”
“那好，向晚，听清楚，听清楚我说的话。”
那个老师忽然压低了声音，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王嘉然，在那天……跳楼……走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不对啊，你不是目击者吗？”
“……什么？”
那一刻，向晚只听见自己的脑袋嗡地响了一声。

那一天并不是晴天，而是雨天。
那并不是老教学楼的天台，而是新教学楼，是众目睽睽之下。
她看到的不是嘉然的背影，而是空无一人的天台。
在她打开门那一刻她听到的不是嘉然的声音，而是楼下学生们的惊叫。
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却在飘进脑海的那一刻骤然液化，化作一片咸苦的海水灌入脑海中，成为记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接着，她听到了门被撞开的声音，她看见她的班主任跑到天台边上，接着跪倒在墙根前，她的高跟鞋落在几米开外，鞋跟也断了。
她听到了她的哭声，那是撕心裂肺的，像带着悔恨的哭声。她黑色的衣服濡湿了，浸在雨中，似乎要把那墨色洇开，渗进她那浅得发白的金色长发里。
她是个好老师，她真的很在乎自己的学生。
可她自己呢？
她看见了她自己，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位班主任身后，瞪大着眼睛。她的头发被雨沾湿，她发着抖，但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恐惧。
她想起来了，那天她没有哭，但回到家，见到那漆黑一片的客厅时，却忽地泪流满面。她的哭声回荡在空荡的客厅里，司机会听到，管家会听到，但那两位最该听到的人，却不会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