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7)

“混蛋！”我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桌子上的盘子都因此而微微跃起，我感觉脑子里某根弦突然断了，愤怒的血从脚底一直涌到头顶，“我他妈没和你说过吗！你这样会暴露咱们的！你没见过他们是怎么掠夺别人的粮食的吗！”
安娜被我吓坏了，她微微蜷缩，身体尽可能靠在椅子上，好像要把自己镶进去。
“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霎时间浇灭我的怒火，但是又带来了无尽的恐惧，这次的恐惧来源于我自己——我真的变了吗？
我不知道，是吗？也许吗？我坚信我做的都是对的，但是我仍在怀疑，怀疑我这样是否真的正确。我突然有一个想法，我真的是因为怕暴露才不想给别人送吃的吗？是因为贪婪吗？还是更扭曲的某种……
我突然意识到灾难已来我已经习惯了这样复杂而混乱的思考，我开始变得更像一个商人而不是猎人，我不再勇敢不再直率，我畏首畏尾，我肮脏下流。
我摔坐在椅子上，木质的椅腿发出刺耳的呻吟。

我有点明白我为什么对这件事充满恐惧了，我知道我这个想法是真的，但我又极力的想否认它，我不想承认我是个如此肮脏的人。
我不想给别人吃的，是因为这会让我觉得我在赎罪，但是我不承认我有罪，他们不是因我而死……也许吗……不，不是，但是我又该付多少责任呢？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们……那我们家也不会好受……我没错……我为什么要赎罪……但是我每天都要去忏悔室……
悲伤和无助如汪洋淹没我，我闭上眼睛，眼泪顺流而下。
“我有罪。”我说。
2.2圣菲尼克斯大人：
也许我们都被骗了。
十一座神殿我已经造访了七座，神山上空无一人，大雪甚至淹没了神座。我带着价值连城的贡品奔波于一场又一场空虚，我不知道这是否还有意义。
我现在在第七神殿，圣巴德尔的神话浮雕现在看来像是一场笑话。也许我不该这么说，这是渎神的——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
那换个说法吧，我觉得我就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