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5)

造化弄人罢了。
赶回家中时安娜已经准备好了今天的饭，热水是教堂的大人们统一烧开发下来的，再就着一些腌菜腌肉干面包，便是这座号称“北境明珠”的城市中罕有人能吃到的佳肴美味。
关上门，看到安娜和孩子，我才稍微放松绷紧的肌肉。屏息又听了一会，好像还能听到隐约的哭声，我烦躁的摇了摇头，想把那声音赶出脑海，但哭声还是从四面八方隐隐约约缥缥缈缈的传来，怒浪一般冲击着我脆弱的神经。我不禁懊恼为什么要去细听那些声音，本来让它们淹没在杂音中就好了。
当时送走圣卢卡斯后最终我还是决定留在赛克洛斯，圣菲利克斯主教大人也是一名高贵的精灵，他对我送去的鹏鸟蛋表示感谢，并邀请我留在城里。我当时还没有放弃去矮人营地的打算，但很快就有北面的难民带来消息，大雪已经几乎封死了跨过山脉的路。
定了定神，我尽量摆脱了负面情绪，才笑着走向厨房。
安娜和孩子是我现在唯一的慰藉了，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也许有生之年我都不会原谅自己，但哪怕重新来过，我依然会做出当初的选择。

毕竟，我还要活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着，但活着就是活着的意义。从祖辈，父辈，到我，再到子子孙孙，这一点永不改变。
我对所有人隐瞒了精灵祭司的预言，甚至包括主教大人。但是主教大人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吧，赛克洛斯在几个月内迅速积累起大量的资源。燃料，粮食，牲畜，巨大的仓储地窖被建造，还有位于地下的养殖场与农场。
但同时，这座举世闻名的都市，也涌入了难以计量的难民。
大城市的人们是迟钝的，优越的生活使得他们失去了猎户和农民那种对生存的敏感。他们看到了城内沸沸扬扬的囤积和改造，但是却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又是一个灾年啊，乡下要死不少人了吧？”
“还是主教大人有远见，我看这几天城里都在为过冬做准备。”
“嗯……是不是准备的有点过头了？”
“别忘了！还有那么多难民呢！他们也要过活啊！”
“啊，也是。”
其实如果他们稍微敏感一点，就会发现很多的端倪。但他们满足于自己的臆测，对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没有人试图挖掘表象背后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