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之歌·下(4)

鲸鱼在歌唱，今夜它们无比欢乐，在城市中肆意扭动，翻滚着它们的巨大身躯，宛若来自另一个世界。她的琴分解成无数方块，自此再无弹奏的可能。海中的泡沫升起我的过去，我的一生竟如此清晰地展现在我面前。我知道这座城市已无法毁灭，它将消失在未来历史的夹缝之间。我静静凝视着她的双眼，还未察觉自身洒下的热泪。我说我曾经见过她，我已回想起了一切。在那天深夜幽蓝色的海面，那架钢琴就在那边。她哭着拥抱我，彼此之间不再说话，我知道这是我与她的最后一次相见，鲸鱼们要前往另一个星球，而我会留在这里，永远记住今夜发生的一切。直到我老去，化作这个世界的尘埃。随历史的风儿消散。
第二天我在城市的高空醒来，鲸鱼的歌声，海的琴，鲸鱼少女，通向另一颗星球的通道，一切都不见了。我没有淹死，这座城市也没有毁灭。我知道她不相信我会就这样死去，她们离开了，我将这几天发生的所有细节记录在图书馆最后一排书架的那本无名书籍之中，但没有在结尾写上自己的名字，名字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也不需要人们知道我的名字，这是只属于我的胜利。

在盛夏将尽时他离开城市，那本遗落在图书馆里的书记录了最后一只鲸鱼的往事。我在秋叶纷飞的日子里追忆日渐荒芜的夏日。这，不是别的，就是历史。 千万年之后人们在城市原址上发现了鲸鱼的化石，只是曾目睹这一切的人已然随着鲸鱼的歌声消逝。没有人知道，它们为什么从遥远的深海来到此地，也没人知道，它们为什么不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