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特辑——它璀璨如歌(8)

男人点上一支烟，但他抽烟的手势生涩而僵硬。
他曾经不沾烟草。
“奥赛兰姆。”他说，“那场战斗，奥赛兰姆近乎毁灭。”
“但雪上加霜的是，那座失控的移动堡垒成为劫后余生的我们最后的终焉审判。”
“我们不得不进入那座堡垒，毁掉它的核心能源层。”
“那座堡垒有个名字，叫庞贝。”
“她做了那座毁灭庞贝的火山。”
彩焰三千，追着男人的尾音在天幕上盛放。
一时间焰火凌空，纷乱争华，隆隆声色不绝于耳，夜里好不容易蓄攒下的些许岑静寂寥便被蒸腾的无踪无影。
“如果只是这样，我不应该存在。”
“薇拉”显现出近乎幼稚的执拗。
“因为她还没有死去，她只是……做了一场梦。”
“知道吗，其实在这里，我所见的一切，都是她。”
“构造体的形象总是符合他们被改造前的想象而定，可人类时的她并非那副模样。”
你曾被她摈弃，可却从来都是她的狂热，她的梦。
可男人没有说，他看到那个同样叫薇拉的程序就站在自己身旁，没有艳冶的妩媚，褪去那些刻意的冷峻——她甚至讨厌疼痛。

其实这些日子里他踏遍过这地方的每一个角落，他知道为什么那个酒馆永远缺货，知道为什么那个保安总在那个时候来巡检天台，知道那个买花的男人是谁，知道这个逻辑程序的所有锚点的意义。
是在每一个无光静夜里，他的爱人亲口告诉过他的。
“那年冬天很冷，我还发着烧，就从病房里溜出来，偷偷溜上天台，打算拼着重感冒也要把烟花看了，谁让那个窗户后面被楼挡的严严实实，结果我被来巡检天台的守卫给拎回去了。”
“我父母结婚纪念日那天，我父亲想去为母亲点一杯龙舌兰日出，结果他们常去的酒吧那天恰好没有龙舌兰酒，于是为了弥补，他去对面的花店买了一大捧……什么花来着？我忘了……”
“她没有死，尽管绯耀机体和那座堡垒共同毁于一旦，但她进行过意识备份。”
“你是她所设置的安全程序，以防止她苏醒后偏离原先的自己。”
“或者……用以让自己不再醒来。”
“阿西莫夫告诉我，她之所以采取这种近乎极端的方法，是因为我。”
男人回过头，眸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如若一个平和的黄昏，覆盖过所有白日的喧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