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特辑——它璀璨如歌(6)

这部小说是这个男人所遭受的一切苦难的故乡。
但也是那个男人的挣扎。
他看到那个男人在世界欢欣的心跳与沉眠者遍野的荒原之中挣扎，他看到那个男人试图将欢乐与悲伤缝合一处。
可伤口中从不长出翅膀。
这本书，仅是这个男人记忆里最后的竖琴。
用以弹奏那些姿态如烟的忧伤，弹奏那些永恒如土的离别。
所以，她认为这部小说突然调转笔锋，于昏暮死路中投下粲然天光并非是何不可原谅之事。
在思绪的辗转间，她指尖新折的纸鹤因了力道的松懈随风而起。
薇拉总是会在无数个无聊的间隙折出一只又一只千纸鹤。
她其实并不知道如此行为的意义。
只是每当又折成一个千纸鹤，她便觉冥冥中灵魂深处某个隐痛之处便得安抚。
若是一场无止境的朝拜。
可她的千纸鹤于时间与空间的缝隙中遨游不息，其所承载的人或事又该何处？
她不知道。
但人总得有些不明白却又不能放弃的事，她向来随心所欲，她如此告诉自己。

今天食指又痛了一次。
她看了看表，再有二十分钟，这个世界和其间所有生灵便都要一同进入下一个年轮。
可他们所有人都是困在时间里的人，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里巡掠着每日的意义。
那个男人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循环，亦如灵活的泉水泛登起响亮的涟漪。
那个男人有她想要的答案。
“抱歉，今天有些堵车。”
男人略显歉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循声望去，薇拉正对上男人的眸子。
只是今日那份累积许久的沉郁已在男人纯然如黑曜石的瞳眸里燃成残烬，似乎只待她任何微小的回应，便能将其统统散去，让其下鲜活而炽灼的火烛照任何人不曾言说的心绪。
她有些讶异于男人今日的活泛。
“盯着我干嘛？”男人有些疑惑，“我胡子没刮干净？”
“没，就是觉得，你好像变了。”沉吟片刻，薇拉轻挠鼻尖，借此安放无处可归的含蓄与尴尬，“这个时间叫你出来，会不会太晚了些？”
“晚？”男人有些不解，“我还想看看十二点的烟火，更何况，在新年来临的前二十分钟，与一位好友在医院的天台上相约，倒也是个新奇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