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片段摘选 大革命国民公会代表与卞福汝主教的论战 第一部第一卷第十章(4)

主教低下头，回答：“我是一只蛆。”
“伤天害理，是的，”主教说，“您对马拉朝着断头台鼓掌怎样看？”
“您对博须埃在残害新教徒时高唱圣诗，又怎样想呢？”
（马拉是雅各宾派领袖之一，博须埃是极有声望的主教。）
那回答是针锋相对的，锐如利剑。主教为之一惊，他绝想不出一句回驳的话，但是那样提到博须埃，总使他感到不大痛快。再高明的人也有他们崇拜的偶像，有时还会由于别人不尊重逻辑而隐痛在心。
“是呀，进步的暴力便叫做革命，暴力过去以后，人们就认识到这一点：人类受到了斥责，然而却前进了。”
“我在深思力学和观察当中度过了这一生。我六十岁的时候祖国号召我去管理国家事务，我服从了。当时有许多积弊，我进行了斗争；有暴政，我消除了暴政；有人权和法则，我都公布了，也进行了宣传。国土被侵犯，我保卫了国土：法兰西受到威胁，我献出我的热血。我从前并不阔气，现在也没有钱。我曾是政府领导人之一，当时在国库的地窖里堆满了现金，墙头受不住金银的压力，随时可以坍塌，以致非用支柱撑住不可，我却在枯树街吃二十二个苏一顿的饭。我帮助了受压迫的人，医治了人们的痛苦。我撕毁了祭坛上的布毯，那是真的，不过是为了裹祖国的 创伤。我始终维护人类走向光明的步伐，有时也反抗过那种无情的进步。有机会，我也保护过我自己的对手，就是说，你们这些人。在佛兰德的比特罕地方，正在墨洛温王朝夏宫的旧址上，有一座乌尔班派的寺院，就是波里尔的圣克雷修道院，那是我在一七九三年救出来的。

我尽过我力所能及的职责，我行过我所能行的善事。此后我却被人驱逐、搜捕、通缉、迫害、诬蔑、讥诮、侮辱、诅骂、剥夺了公民权。多年以来，我白发苍苍，只觉得有许多人自以为有权轻视我，那些愚昧可怜的群众认为我面目可憎。我并不恨人，却乐于避开别人的恨。现在，我八十六岁了，快死了。您还来问我什么呢？”
“我来为您祝福。”主教说。
他跪了下来。
等到主教抬起头来，那个国民公会代表已经神色森严，气绝了。
—————————
除了最后一部分，都是纯手打的。
总之，这是属于雨果式的中二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