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鸟儿一样(4)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呢？”许鸢语气故作轻松地问蔚，仿佛只是一个玩笑。只有她知道如果她的磁场没能完全覆盖，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我想，跟踪你，不是，跟随你。”蔚小心地措辞，“一直在一起，我和你。”
许鸢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击中了。她凑到小星鱼的脑袋旁边，轻声说：“答应我，你自己，也要好好生活。”
“嗯？”
“我只能陪你一段路。如果我消失了，那么我只是回家了。你一定还要做最好的自己！”
星鱼在海里游泳时，可以仰着头也可以埋头在海里。蔚低下脑袋。没人知道它泪流满面。
许鸢又睡着了。梦里她变成了一只纸鸢，红色的纸鸢，飘扬在外婆家那座城的上空。她飞啊飞，想离外婆近一点，再近一点，却被一阵风吹得越来越远，外婆的屋子变得很小很模糊。她哭喊地大叫：“我想变成一只真的鸟！”忽然她真的变成了鸟儿，迎着那颗熟悉的恒星的光，乘着风，朝着她所记得的那个方向飞去。啊，到了，是这个地方，是外婆……可是外婆去哪里了？时间，为什么不能飞越时间，去看看记忆力还清晰的容貌呢？
她无望地四处奔波，她和她所追求的已天各一方。在地平线另一端，无边无际的大海上，突然闪烁起炽热耀眼的白光……

她再一次惊醒，还是海上，但是周围风平浪静，丝毫没有睡着的那个夜晚四周的波浪翻涌。
“九月……”
她拍拍旁边沉睡着的蔚，叹了一口气：“整五年。我们已经来不及了。”
蔚和她已经偏离目标很远了。她在路上睡着，蔚不清楚具体方位，游了很久都找不到陆地，渐渐也睡了过去，任海浪载着她俩漂游。醒来后它自己也找不到北方了，只好一直漂啊漂。
“我的计划终究还是失败了啊。”
许鸢看着蔚蓝色的天空，有种宿命感油然而生。
还记得取名那一天，她看着可爱的、圆头圆脑的星鱼，突然想到她还不知道它的名字。
“你的名字是什么？”
“什么是‘名字’？”
“名字就是别人呼唤你时说的词语。”
“哦，那是呜——哇——”星鱼的音调跨了五度。许鸢无奈的浅笑，说：“那我给你取一个地球名字吧。你叫蔚蓝的蔚，怎么样？”
“蔚蓝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片大海的颜色，还有晴天的天空的颜色。”
“好！我喜欢大海，喜欢天空。”
许鸢把腿放进海水里荡着，借力往前游。幸运的是，一片沙滩在迷蒙的水汽中一点点显露出来。许鸢加快速度靠了岸，赤脚踩上松软的细沙。她将睡得迷迷糊糊的蔚放在沙滩上，往岛屿更远的地方走去，临走前还用一个小录音贝壳留下了一句“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