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宇宙之梦 序(20)

雪锦幽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慕色慢慢抬起手来。一颗水滴从她的指尖滴落，在远处街灯的照耀下，如同璀璨的夜明珠一样落进水面，甚至没有荡漾出丝毫涟漪。那水珠就像穿透了不存在的蜃影，落进更加粘稠的空间里，继续慢慢地沉下去。
是的，它没有像正常的水滴那样与整个水面融为一体，它还保持着原有的模样，而且还闪烁着变幻不定的光芒，轻轻地落在水池的底端——它是一滴水中之水。
雪锦幽的嘴张得更大了，几乎可以把自己的拳头给吞下去：“那是什么？”
慕色眯起眼睛，笑着回答说：“随便你怎么称呼，魔法？幻想？传说？童话？它的称呼太多太多。”
雪锦幽看着沉在池子底的水珠，它现在闪耀得更加厉害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它本来是不该存在的，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它的位置。但它就是这样出现了。这正是它狡猾的地方，它不需要一个自己的位置，因为它依附在那些已有的位置上，创造出了一个新的世界。有些人把它当作是覆盖水坑上的漂亮油膜，有些人把它当作是一种‘存在的可能状态’，或者别的更加绕口的词语，但不论怎样它就是出现了。”

雪锦幽感觉自己的脑子转动得越发费力了，“难道你想告诉我，那些传说、童话和故事都是真的？那些幻想能够真正地存在于这个世界？”
“当然不是。起码不是你知道的那种真实。它可没有黄金的重量，没有钻石的光芒，没有香唇的甜美，没有夜莺的嘹亮，也没有丁香的芬芳。它是虚妄的，就好比一幅没有画布的画，没有声音的曲子，但它却有着自己色彩与构图，自己的旋律与节奏。在它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创造者曾有过的信念与梦想，恐惧与悲伤全都得到了一个可以容身的皮相，而它也因此获得了灵魂。那些真正飘渺虚妄的东西获得了稳定的形体，保护它们不再被真正可怕的东西——琐事、空洞和易忘侵蚀消灭。”
雪锦幽看见那珠子——或者水滴，或者故事的化身，或者别的什么——在那个瞬间变得夺目耀眼起来，在那光芒中，水滴一分为二，在池底缓缓地滚向两侧。
“它总会挣扎求生，因为它有被述说的欲望。它会从你的唇间和笔头溜进别人的脑海，就这样一分为二，二分为四。”
雪锦幽听见一个声音在咆哮：“你以为这样它就能永远存在下去吗？它依然会随着它的创造者一同消失，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