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福莫】飞鸟症（短篇）(5)

“有一种说法是，自杀的人会变成白色鸟儿回到爱人身边，等他认出哦。”神父告慰地暗示，“不过呢，死亡也未必是一种痛苦。”
正午的光圈洒在石壁，夏洛克只是不语地倾听着。他的白色鸟儿则是安静地栖息在碑顶，梳理着自己的翅羽。
“他们只是休息了——暂时从这个嘈杂的世界。”
离别前，神父给他和他的爱人留下了上帝的祝福。返身回宅时，他的鸟伴也拍拍翅膀，似乎说“它也要回去休息了”。
04
夏洛克越来越觉得鸟儿像威廉。
起初它只是攀在他床前看他写信，在墓园伴他散步。后来他会在清晨唤他起床——在阳光正好的时候。
它记住了自己屋里重要东西的位置，像威廉一样。洗完澡到处找擦物时，“廉”就口衔他丢在书桌底的毛巾，扑棱翅膀停在他肩头，再在他取走时，对着他的脑袋“笃笃”轻啄。
他有时好奇自己是否只是“任意一个可以遇见的人类”，但却无法抑制地滑向“飞鸟”的假设。

廉…廉，廉、廉。
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将他从混沌接回，他一定要好好拥抱他，告诉他“他有多值得被爱”，告诉他“失去他自己会多难过”。他要念他的名字，念到像过去共度的几年一样，叫他把人世的美好回想起来。
然而渴求只是化为了白昼跌坠后的偶尔轻啜。
他终于不再常常午夜惊醒，因为他知道婉转的鸣叫会在第二天一早如期而至，接他出一夜的好眠。
在梦里，他终于看清了爱人远行前的面庞。那是微笑着、云淡风轻的告别。他回想起那句话的全部：
“我要去一个，更美丽的地方。那里四季如春，百花齐放。”
他终于缓慢清醒：死去是他的愿望，而活着不过是自己的愿望。
季节还在蔓延，领着墓园的绿叶红花、青柏蔷薇，也牵着窗前旺盛的雏菊丛。
“廉、廉。如果你活过来的话，会喜欢这个夏天吗？”
他有时在白色的枝雏菊瓣间逗弄“廉”，它就左躲右闪，再在被抚住头顶时，探出枝叶追赶他收去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