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福莫】飞鸟症（短篇）(2)

【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William James Moriarty），1858～1883。】
葬礼很简单。他们遵随他的旨意，把他的骨灰安置在了树根旁。人群悉数散去时，麦考夫拍拍弟弟的肩膀，好安慰他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
“人总有一死，夏洛克。”他尽量不让语气显得怜悯，“抢救的医生也已经尽力了——彻夜不眠，最后都快从那撕裂的伤口看见幻影——你敢相信吗？他说看见了白色的影子从他身子飞出来。我想，大家都应该先好好休息。”
夕阳沉入天际的时候，夏洛克还坐在他的碑后。他背靠着石板沉默不语，眼神追随着树根旁零落坠下的柏叶，又滑至地平的凹陷。草地上，丛丛落落起伏着的是边栏的雏菊，鸟雀拍落的早实与种子则是徐缓地轻敲。过路的人们看到这位坐在墓碑后沉默不语的蓝发旅人，也纷纷微脱帽檐以示惋惜。
就着摇摆的时间，夏洛克开始数起树下的白花——一颗、两颗——直到发现有不少已经钻出了花苞。

“总之，这是他的选择。”晚风又扯回了麦考夫傍晚的末了陈词，而他却怎么都翻阅不出爱人抉择前的最后表情。墓园主开始赶人了，他才缓缓地从墓碑后站起身，一步一踏踱出了林园。
他的手中攥着一枚拾起的雏菊花茎。
02
夏洛克安塌在了墓园边的小屋。他租的是一间木房，窗户向阳而开。早晨他就坐在窗边写信。如果傍晚信件完成了，他就绕着墓园散一圈步，再将信封置于墓前的空地，捧一抔黃土盖上。
不知何时开始，有只小鸟开始蹲在窗边凝视他的俯仰与笔画。他注意到它的时候，正从午睡中恍惚醒来。下午的阳光镀在它洁白的翅膀，勾勒出灿亮的金边。它的眼眸灌过日色，蘸出的红墨点画出蔷薇般的色泽。
夏洛克刚正在做梦——梦见他的爱人回来看他。那一瞬，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鸟儿顾自跃上他的书桌，脚爪点过未完成的语句，发出“沙沙”的声响。它直长的白色尾羽上下摆动，盯着笔触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