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福莫】旋转公寓（短篇）(17)

“之前死在你露台外的那个乞丐…不是意外...”
爱人的声音开始沙哑。威廉意识到——是自己的诅咒，方才终究也随着喷涌的记忆碎片扩散入对方的大脑。耳边的声音接着陈述，像一个罪犯在神父前请求神的原谅：“我以为他是别墅的残党——我无比恐惧，害怕你被报复。我开枪打死了他——没想到他只是个走投无路的、无主的可怜人。”他顿了顿，才好让自己的气管能够继续正常通息，“我买通了纽约的警察，让那看起来像一宗十足的意外。你那时还在卧床静养。”
这回威廉彻底无法吱声了——百万吨呐喊堵在他的喉咙，却只在吐息间，化为了沉重的呼喘。
是的。他去验证了所有人的罪状，唯独欺骗自己，夏洛克是这片喑哑着地狱催喊的空间里，最清白的存在。
“夏洛克…”低语间，威廉已经无法思考了。被乌云推攘着撕裂的赤净月色，此刻也在黑暗的笼罩下悄然退场，换上了午夜令人窒息的宁静与空无。

像一切从未发生。像一切悄然终结。
而刚刚陈述完罪状，且身上沾满十个人血迹的、这轮游戏中真真切切、不可辩解的‘罪人’——此时将金发的‘清白者’从自己身上推开，提起手中的枪，对准自己的胸口。
“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多少…也不知道你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一次次和我重新认识。”
他明蓝的眼眸在昏暗的石壁间，闪烁着宝石般的诚挚与请恳，
“至少这次，换我替你双手染血。
换我替你赎罪。”
“不…”
威廉爬起来，粗暴地将自己挤入枪管与爱人胸膛间的空隙，“爱我…好吗…夏洛克…”——于是夏洛克手中的枪、他的心脏、爱人的心脏，就连成一条线。“我们走…我们快离开这里…”他反复吟语。
夏洛克到底因为什么爱上的自己——到头来，威廉还是没有想明白。
只是，那一刻，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背后枪管的冰冷，还有胸前心跳的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