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海棠花》：15、放心，你的命长着呢(2)

医院西边紧邻青龙山，围墙上开了一个小门，沿小路上去，有一个小公园。很多病人都在这里放风。
郭默生推着他往上多走了一些。这里人少一点儿。郭常荣喜欢安静。
在一个小平台上，郭默生把轮椅固定下来，让郭常荣侧对太阳。
太阳并不猛烈。山下的树已经变黄，山上的还绿着。从下到上，从黄到绿，逐步过度。在这里，隐约可以看见关帝庙的一角。
想到爬墙的吴明，郭默生的脸上浮现出了难得的笑容。
“你恨过我吗？”
郭常荣两眼微眯，感受着阳光。
恨？
郭默生心里浮现出这个字眼。
他当然恨过。要不是郭常荣，他怎么会生活得如此狼狈？但话说回来，要不是靠着郭常荣的补助金，他又怎么能顺利念完大学？
这爱恨又怎么说得清？
再说，造成目前这种境况的，也不是郭常荣的错。他只是恰好遇到了凶手。或者说，凶手只是恰好和他同乘了一趟公交车。
“不能说点别的。”郭默生不想回答这么直接的问题。
郭常荣笑笑。

既然话题已经打开，便没有回避的必要。再说，有些话，在他走之前，还是要说一说的。
“你妈妈中间来看过你吗？”
“她？”
郭默生眼前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形象。
突然，他心中一动，那10万块钱住院费，会不会是她化名郭常耀交的。他心中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这个想法就越来越强烈。
除此之外，还能有谁？即使郭常耀真得还活着，又怎么会得知他们的消息？即便知道他们的消息，恐怕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拿出10万块钱，来救治抛弃他的家人呢？
一定是她。张又琴。
“你要去找她。”
“找她干什么？”
即便认定了那10万块钱是她交的，郭默生也没有多少感激之情。
郭默生上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他放学回家。
家里一片凌乱，锅碗瓢盆摔了一地。
郭常荣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
张又琴面无表情，正在收拾行李。见郭默生回来，她蹲下身子抱了抱他，打开门就走了。
她走得很决绝。
郭默生哭着喊她，她都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