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者的挣扎(5)

对，两个月，他在那堆幻影轮转中想到。
来雪山花去了一个月，路上走走停停，一路上北上，沿着来时路与很多人再会又告别，也被人哭着挽留，也在看到别的盛景时，想到要不要葬于此。
可他依旧告别了他们，告别了荣光的王城、涛涛的苏曼达江、楚林的山川，来到了雪山。
木屋中的女孩问他为什么来这儿，他绕开了实话，但说出真心话，“寻找安身处，至少安心地睡上一觉”。
他太累了，太孤独，太痛苦了。自长城倒塌的那刻起，他便没日没夜地修行、赶路，他害怕近千年的守望者技艺会就此淹没，长官李昂的一句“替我们活下去”，已不光成为他的使命，也是诅咒。于是，在得知自己还剩两个月时，他发现自己很快、很平静地接受了，没有流泪，有的只有遗憾：为什么自己没有能与他们一起战死在长城。
在这一步步逃离死神而又迈向死亡的路途中，从北国直到雪山，他回首望去，只有孤独。
洞外的雪下得更大了，深夜的寒冷蔓延着，他似乎清醒了一些，“那实话呢？”他耳畔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握着女孩给的吊坠，将衣服铺开躺了上去，剧烈的颤抖与咳嗽让他蜷缩，他看着那堆火，仿佛看到了女孩就在这儿，在这堆火旁，火光映衬着她的侧脸。
“实话啊，”他沉重缓慢地自言着，“我这就告诉你。”他将吊坠放在胸口。

“那个不肯告诉我姓名的老人告诉我，幻汤有解药。在苏曼达雪山顶，峭壁上开着雪绒花，采下后要尽快入服，间隔不过昼夜，无人能采，更无人得而服。他给了我与之搭配的解药，告诉我，这是唯一活命的方法。
我还不想死，但机会渺茫，我不愿牵连他人与我一同冒险，于是便自私地告别他们来到这儿，想自私地搏一把或死去。
这一点都不光彩，没有什么荣光或者使命，更没有什么天使或者奇迹，有的只是一个人的垂死挣扎，难看至极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