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者的挣扎(3)

他知道她会选真心话，她太澄澈了，犹如初融的河水。
他突然发觉自己竟险些流泪，它毫无征兆地涌起，让他不得已背过身。美丽的姑娘仍在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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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冒险者又开始登山了。
天还没亮他便静静动身，离开了早露一家，只有她的父亲察觉到他的离开，在黎明的风雪中目送他远去，他发觉后，回首以咔库军礼姿势躬身示意。他没有什么你感谢他们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同自己一样无力的敬意。
日出前的森林是如此的静谧，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脚步会如此刺耳不堪。他一步步地踩实积雪向前走去，没有那份闲心去隐藏踪迹与声音，任凭雪花飘落于身，他沿着猎人指出的路，在天上那开罗刚升起时，走出了那片险些让他丧生的森林，而现在眼前映出的是夹在群山间的一片旷地。风呼啸着，日出染红了群山、旷地与白云，像是在纯白的心灵上留下深红的疤痕，随着狂风如火焰般狂舞着，彩云流过山脉，狂风吹过旷野，拍打起厚厚的冰屑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脸上，而树舞动着、歌颂着，开罗，如闪耀的王者般一步一步地登上了祂的王座，整个世界似乎都在为止躁动。
他惊疑了一下，困惑了一下。光辉的罗克德大殿与此刻身后的雪林，都没有夺走他的性命；他又站在这与北境风光相似的雪山前，又站在同罗克德大殿相似的光辉中。命途似乎同现在的狂风般未曾吹动他，从他的身侧绕行而去。他在扑面的雪花中感受到了完整的自我，寒冷与风声让他更清晰感到当下的存在。以手遮风，他又一步步向前走去。

可他已经毫无感觉。无论是对面前宏伟壮阔的雪山盛景，还是对此刻在风雪裹挟中摇曳的生命之火。死神或许暂时退远了。但他心中冰封的湖面仍没有波动。
一步，两步，高洁而美丽的雪山睥睨着，让她的冒险者以膜拜的姿态前进着，森林中的雪狼们惊诧地望着，或许它们的先祖曾见过另一队人浩浩荡荡地迈入雪山，也同样是在这破晓的风雪时刻，只是此时的朝圣者只有一人，怀揣着罪业与悔恨。
满山的风光，却只勾起了冒险者的回忆。北国的风光山川真的与这里很不同,即使那里漫天大雪，却有袅袅炊烟，有“早露”里暖熏熏的酒和歌谣，有随热茶飘散的热气，还有随之一同消散而去的过往记忆。
一切都在长城崩塌的那一刻，被深深的积雪掩埋在这末世的王国之下。
他绕过雪下危险的岩石，用手杖谨慎地试探前路，再将积雪踩实，一步步，穿过这山间的盛景，穿过这与北国不同的圣洁、孤独的景色。
是他太悲伤了吗？风雪中怎会出现一个白色的巨影轮廓？那是昨日悲伤的梦，那是那头率先冲破长城的怪物，白色的凶兽。
死神最终还是追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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