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马加爵案件笔记》(7)

“他欺负学校里的猫，我经常喂它。唐学季死有余辜。我杀他是因为他借宿在我们寝室，我怕他妨碍我，会出岔子。”
“可是唐学季头部有一次轻创伤和一次致命伤，分布在两边。”我不解的问着。
“我想确保他死了，又补了一锤。”他不假思索。
“假设你第一次从右手方向击打，他应该像左倒去，会仍然将创口对着你，你的意思，你为了匀称些于是又翻过来尸体打了另一边？”我戏谑地调笑他的谎言。
“该不会是你在清理现场的时候发现他还没死，又补了一锤？”
“有可能...应该是的...我记不清了。”我看到他的瞳仁在颤抖。
“你认同了？那你抱着必杀的心动手，凭着你那结实的肌肉为什么第一次下手那么轻？”我逼问。
“我...怕。”
“不！你根本不怕！这两次的伤，真的都是你打的？”我紧握着的拳头激烈地砸击着可怜的桌子，它发出响烈的哭泣。
“你为什么买了两把榔头？”
“第一把被人偷了。”
“被谁偷了？”
“我怎么知道！”突然，他的怒火又重现于眼中，气息粗重，手铐和桌子的碰撞声十分清脆。

我等待着他。等他平息了怒火，眼深又回归于黑暗。
“我以为会是偷你书的那个人。”
“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我看到他哭了，流下了几滴泪。
一滴泪映射着一个摔落的小男孩。
一滴泪映射着林峰和那只伤痕累累的猫。
一滴泪映射着死去的邵瑞杰、龚博、杨开红。
一滴泪映射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他自己。
我在最后一滴泪里看到了唐学季死去时溅射的红色的黑色的绿色的血，溅在伤痕累累的猫的身上，那只猫伸着残破的爪子，盯着那具尸体上的爪痕，呜咽着。
他也在呜咽着。
五
“黑夜从你内部升起”
我后来又独自去见了林峰。脱下警服去的。
我拿起那本林峰珍藏在床头的诗集，看到了马加爵的笔迹。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林峰默默不语。我们都知道，他已经被判死刑了。
“你们杀了两个人，杀了一对兄弟。”林峰狠狠地说。
“可他杀了四个人，三个无辜的人。”我摩挲着那部诗集。
我们看着窗外，好像听见他在朗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