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马加爵案件笔记》(3)

“你从远方来，我到远方去。”我还在念叨他的自言自语。
“走了！”杨队凶我一句，快速跳出已经停稳的车。我赶忙追上，随他进了一家宾馆，见到了那个黑黝黝的老人。
“杨警官，小同志！”老人微笑着点点头，但我分明看到了黑褐色皮肤褶皱里的悲伤，以及不易察觉的一点点憎恶。马加爵出逃后，他写下了家书，劝儿子自首，但儿子从未有过消息，被捕后也一直拒绝见父亲。
“我们想了解一些马加爵小时候的事情。”杨队开门见山，眼神示意我坐下记录。
这下轮到我迷糊了，他父亲和本案又无直接关系，他小时候的事就更无关了，杨队这是？
“好...好，这孩子从小就过的苦日子，也是我们对不起他，但他自己争气，书念的好，拿了很多国家大奖，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唉，我没本事，供不起他念书，他就选了个近些、便宜些的学校……”
我暗暗叹息，这案子说起来挺简单，算得大案就是因为大众对高材生杀人的反差有一定的惋惜罢了，或许也不算惋惜，只是比较...少见的有趣？无论哪家报道这起案件的报纸上的头条标题都不会少了“云南大学高材生”这几个大字，聪明的编辑们知道哪些“最有趣”。其他更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们可不可能获得谅解和惋惜。

“但也不仅是因为经济条件吧。他的同学说他行事古怪，性格阴沉，自卑的孩子应该是怯懦的，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性格？”杨队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老人。
“哦...哦，确实，可能...”老人叹息着。
杨队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尽力地压制着怒火。
“唉，他有一个十哥哥，是家族里的孩子。这两个孩子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简直是亲兄弟，他经常被村里的大孩子们欺负，都是他十哥哥保护他，每次都鼻青脸肿的回来。只是后来...”
杨队立刻坐起来，打断老人的惋惜，“后来怎样了？”
“后来他十哥哥为了救滚落山坡的他，不小心失足摔死了。我们一直没敢告诉他，只说去了外地上学、打工，他也时常给哥哥写信，只是...信的地址都是他十哥哥的老家，他也没问过哥哥去了哪...”老人低着头，双手撑在腿上，低声地言语。
“所以他其实知道，哥哥可能已经不在了？”我看到我的插话遭来了杨队的白眼。
“应该是的，自从那次意外后，就再没人护着他了，这孩子就不愿意出去玩了。我们家穷，在村里也只能唯唯诺诺，我只能劝孩子少惹事。后来他就变成这样了，有时候一个人躲着哭，有时候又愤怒地吼叫着，他娘说都怪我，让孩子不敢去反抗...他似乎也不相信哥哥走了，还是定期会给哥哥寄信...却也从来没再问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