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拾贝】沦亡半岛(9)

我自山阴侧的古道一路攀登。道旁松柏垂藤，晚风拂面，不时有落叶飘在我肩上。每隔约摸五十级台阶，就能看见一座石雕猕猴献果烛台，顽皮的小猴双手贴耳，把石果盘顶在头上，或许是为了表达非礼勿听的思想吧。照旧例，每逢傍晚，万福寺的僧人都会自山峰而下，按“一，三，五”的顺序点起灯烛，爬山的时候，再点亮“二、四、六”的烛台来，下山的香客耳边常回响着僧人们缥缈的诵经声。今天，古道过于清静了。
万福寺藏在水竹林里，其山门浮雕交错，在两柱上甚至有盘三爪龙的图案。一只镀金法轮立于山门正脊处，日落时夕照法轮，山门前便是一片辉煌。古寺正门则不同，唐制歇山顶浑浑沈沈，屋檐两翼悬三四风铃，深幽庄重。

叩门三声，无人回应，倒是地上的红门槛把我吓了一跳，好似有血从门缝里渗了出来。过了一刻钟的功夫，从门里一样传来三叩，还有一个低哑的男人嗓音问道：
“群邪亦有徒众，苦寻破魔法者，自何日始？”
“空三一八，空三一八。”
我重复道。
门只开了一道二指宽的小缝，有一只浮肿的眼睛自内窥探，从它下面伸出一条寒光闪闪的刀刃，正抵在我大衣中间的纽扣上。我慌张后退，厚木门吱吱嘎嘎越开越阔，门里站着一名执剑青衣僧，他同样以惊恐的眼神注视着我。
“你是东洋人？”
他用蹩脚的东洋语问道，我心脏几近停跳，不知所答。僵持之势持续了有两三分钟，除了我俩的喘息，就只剩下门里匆匆聚集的脚步声扰乱时下沉寂。执剑者背后的僧人们小声议论，似乎说着：“不是倭子吧？看身高不像？”、“那他有可能是二倭子，这下完了。”、“怎么办？最好别让寺里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