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拾贝】沦亡半岛(12)

他转过头，一见到我便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一面招呼小童走近，一面为桌前那盏枯灯添了灯油。
“你就是原斋兄的同事？有失远迎，还请见谅。等这身子骨养好了，原斋、我、还有朴兄你，咱们一起喝酒。”
道海眉飞色舞。我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道海兄，您遁入佛门，可不能再饮酒了。”
“唔……说的也是，那就喝茶吧！”
他从小童手里接过茶水，亲手端给了我。短暂寒暄后，道海留给我的印象并没有之前那般可怕，相反，他是一个热情豪迈的人，可他的豪放又在纤细的嗓音衬托下显得不伦不类。很难想象一个人从面相到声音、再到与人相处的态度，每一者都与前者存在莫大的冲突，道海就是这样，他身上充满了矛盾的特质，却不让人感到讨厌。

“道海兄，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唉，以前我总训家中弟妹：'你们这样过一天是一天，将来不可能有好结果！'可现在，我也晕头晃脑等着自己的死期。我没什么计划，毕竟手上沾了人命，余生侍奉佛前灯，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倭子总督死了，罪有应得。有什么可惋惜的呢？”
我问他，他摆了摆手回答道：
“小田原也是人，既然死了，我就没那么恨他了。”
“道海兄，莫非这次刺杀是......”
“我第一次杀人。说来滑稽，原来我感觉自己是块做学问的材料，算命先生看我的面相，说我是瞪眼杀人的主。这可能真称得上'老天爷赏饭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