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化】（十一）墓碑(2)

他叹了口气。不如打个盹吧。
与他相隔不远的吴铭，身陷梦境之中。闭上眼睛前，看见的是昏暗的天花板，再一次睁眼，虽然认出是在井里，但是他察觉到，自己的感受不同了，由毫无波澜变为焦躁迷乱。同样的迷雾，现在看来却散发着谜题的气息，秒针每走一下，四周的某处都有可能出现……
黑豹、手术刀、白胡子老头、火焰、雨天、闪动的远光灯、圆柱培养皿、电子屏幕监控、朱砂、垂幕一般的乌云、霓虹灯、复古或是复合的载具、下水道、仰望的人群、被监视的人群、杀手、保镖、死人、鲜血、黑色的生物、旋转的人影、左轮手枪、臭气熏天的垃圾堆、疯狂的自律科学家、拥挤的摊位、电子合成音、海风等及它们以想象力糅合起来的新生代名词。
一条分支是无限的，代表众多可能性的曲线从他体内穿过。
这时，他发现了一处新的不同：秦涣。
得知了芯片的事，他只明白自己不是正常人，依旧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者种族？）。结合秦涣之前的话，他本应该得到更多的信息。那么，这个人为了撇清责任溜之大吉了。不，还有其他可能……比如说突发事件比如这只是个和井相似的梦比如自己进入的方位等等……
躺上手术台之前，他打算如果能入井，便问个清楚。询问的对象不在，微小的不如意更加扰乱思绪，头疼不已。

他像每一个犯了头疼的人一样，抱着头，蜷缩起来。眼前的黑色提醒他自己身着西装——是全新的那套。
一阵反胃袭来。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仔细回忆，此前他在井里从未注意过衣物细节，印象一片模糊。而现在他却像在现实一样，能清晰感受到织物的束缚感，触感真实，仿佛回到了宴会之前，心情与那时并无差别。
当时为什么又平静了？对，是枪。
我的枪呢？在口袋里吗?
于是果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左轮手枪。
吴铭感受着熟悉的重量，终于静下心来。井里的东西出现在现实中，现实中的东西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井里，手枪的外观、做工、手感，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可这是真实的吗？
他突然发觉一个毛骨悚然的事实，如此大小的手枪，在现实中，绝不可能从口袋里拿出来。这把手枪，与其说是拿出来，更不如说是它凭空变了出来。
看着自己的手，吴铭头一次真切品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睡眠是生物的休息行为之一。这个过程中，生物的代谢水平降低，机体得到放松。那么人的意识呢？睡眠，普遍认为它是种无意识状态，梦境是意识活动的偶然产物，但也可认为是大脑活动的物理结果，各个脑区将保存的信息整合，加强记忆，诸如此类。意识怎么休息？目前这个问题的答案还笼罩在乌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