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美满 Ⅲ(12)

“老太太呢？！她咋样了！她咋样了？！”
李静看着那双惊恐的眼，认出来是趴在地上的这位是吴表匠——她万万没想到，除却留守在医院的他们三个，最先赶到的竟然是这位被老太太资助的年轻父亲。他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有看了眼那紧闭的大门，根本没有等到李静等人回答，就突然以头抢地起来——鲜血瞬间从额头冒出，吓得众人都禁不住后退。
“我的儿啊！没救了啊！我的儿子啊！”
看着这不明所以的男人，李静突然想起来什么：“是你在跟踪我么？昨天夜里，是不是你？”
李明瞬间站起身子将两个女孩扶起来，警备地站在她们身前。
“等等，阿明你先别这样。你看着我说，怎么了？”两双同样哭肿了的眼对望着，让李静下意识地把丈夫布满青筋的手拽了下来，“你的孩子怎么了？”
吴表匠打了个激灵，骤然又拽住李静握紧的拳，用它们使劲地砸自己的脑门：
“救命啊小领导，我儿子也快要死了……是我借的老领导的钱，但是真要还带走谁的命，就收走我的吧！是我借的钱，是我没出息！求您救救他吧……”

“她死了，我儿子醒过来还要怎么活呀！不是我儿子害死她的命啊！真要还命，还让我来吧！”
这话说完，李静的嘴唇又发抖起来，一把甩开了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男人；心急的李明一把子抱住妻子，在她耳边小声安慰：“就是个疯子，阿静，别上火……”
“谁让你还了！”倒是跟在李静身旁的阿妹，歇斯底里地指着这个唯唯诺诺的男人，“这世道怎么了！怎么帮人的活像个恶鬼，非要把你吃干抹净了你才安心！她一辈子过得那么苦，还指望借了谁的寿多过这种憋屈日子！她真是瞎了心了，怎么就不多图着你们点什么！”
沉默如冷却的猪油，李静环顾着四周，闻着他们目光里的味道儿便腻得想吐。
那男人也被吓了一跳，又卑懦地跪在地上朝着阿妹磕头，在地上染出血红的花圈：“对不住！小领导！可怜可怜我吧，救救我儿子吧……”
“谁不知道你可怜！你可怜我姥姥就不可怜？！她里里外外给你儿子掏的钱，都够她自己多买药多活几年了！”李明又不得不过去安慰抽噎着的小姨子，还有些好心的也过来说了几句，反倒是让阿妹嘶吼起来，“你一个富家子弟懂什么是苦日子？你们一群平常嚼舌头的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呢！还有你，你要是可怜，别活了，你出去到这雪里冻死了，说不定你儿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