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上）(7)

面对她的问候，我吃了一惊，但心情很快又回归平静。我冥冥里很清楚，她与人们相同，那些与我保持距离的人们，一开始也会像这样朝我问候。
我甚至没有敢正对上眼来看她一眼，毕竟现在是，往后也只会是个与我没有关系的同学而已。
我微微抬起头来，目光挪到她的胸口便停下了，没有再往上看去。礼貌性点了点头，样子估计是那种让人感到很不舒服的青涩。“你好。”
随后不出我所料，她开始拿出书本，听课，做笔记，再没有找我搭过话。
但一切又没有异常。完成了稍微必要的礼貌问候，我继续思考起来。我生活中的一切进程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为了仔细思考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天在教室午休时，我专门地拿出笔纸，于草纸上记录下我近日的生活轨迹，以及那些我记忆里感觉到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地方：
＂妈妈问我有没有在学校被人欺负，又不是高中了，大学根本没有霸凌那一套。我很想告诉妈妈，只是因为太久没有来学校而已，大家都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自然就没有什么朋友。＂

“你在…做什么？”
她忽然间的问话打断了我书写的思路。
“你在写什么？”
她笑了起来。我不记得那女孩笑容的样子，或许是如初春的缕缕晨风，如仲春的百花相迎，如季春的氤氲之雨。
但不知怎的，我没有勇气去与她对视，自然也不知道她的模样。“写、写东西。”
我赶紧捂住本子上的字迹，紧张得有些结巴。很久没与人对过话难免会不适应。
等一下。
我忽然感到什么东西不对劲。我的视线没有再往上挪动，因而停留在她穿着的那件卫衣上。那件卫衣，好像在哪见过。
面前这身莫名熟悉的卫衣上边，印着熟悉的优衣库联名玩具总动员logo，甚至还看得出没能洗干净的水渍。当然，如果不是贴近了看，倒也是看不出来什么。
抬起头看到她脸庞的那时，我吃惊得说不出话来：那副大雨中木讷的表情，不说永远忘不了，至少暂时、在那倒霉的下雨天过去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我对其是印象深刻的。
奇怪的是，她的那件衣服一连几天没更换，身上倒是香喷喷的，头发也不像没洗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