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上）(5)

我拍了拍裤子上的水渍，但那无济于事，接下来的一路似乎只能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回家。
幸好是回家，不是上学，至少不用浑身裹着脏泥在学校被笑话一天。正想着，一旁的公交车开始鸣起喇叭催促，我赶紧捻起连衣帽往脑袋上一扣，躲进衣服里上车开溜。
临上车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偷偷瞥了那女生一眼———她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水洼里没有起身，用她拿错季的卫衣袖子擦着眼睛，好像脸上滴落着雨水之外的、其他的什么晶莹的东西。
…她在哭？
（二）
我原以为我们的缘分仅仅只是这一面而已，如我与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一样，见了一眼就是一辈子。
但不知怎的，仅是过了半天，那女生又出现在了我的视野当中，出现在我租房楼底下的麦当劳里。
“大夫说让你除了周末，偶尔挑个周三也要去做检查和治疗，周三下午不是正好没课吗。你要记得跟学校说，跟辅导员请好假。”
“知道了。”
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的声音。我照往常一样听从着他们的安排，顺手在日历上划着下一个月所有星期三的日期。

“还有童童，研究生的事情，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毕竟不知道还能不能负担得起，你哥，你爸，那边我会尽量跟他们…”
一提到他们，不知怎的，出于一种冷漠还是别的什么心情，我没有立刻回答妈妈，只是麻木地听着她略带委婉的劝说。
一直以来，我唯独对这件事情闭口不谈，或许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考下去———不知是该在经济困难的情况下继续坚持，还是干脆就这样，随日子一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一切从那天查出白血病开始，一切都改变了。继父不同意给我出治疗的费用，妈妈只好一个人扛起所有，除了上班，周末和晚上还要开滴滴接单赚外快。
为了不让她那么辛苦，我也尝试过找家奶茶店或是肯德基的兼职，但都无一例外地因为身体原因没能干下去。
我一边理着刚洗完皱巴巴的衣服，伸手将他们挂在衣架子上边，眼睛时不时瞥向麦当劳里边坐着的那女生。她的发色很是古怪，染成了与楼下理发店的宣传板上一样的烟黄。
倒不是多好奇她，只是我晾衣服的时候眼睛倒是能够闲下来，不至于时刻都要专心致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