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南山】《旷野》(4)

“你记得我们刚结婚的那次外出狩猎吗？”
“那有什么好怀念的，不过是像之后每一次都一样的捕猎和日落。”男人说。
“那时候你不爱说话，没有改掉之前的臭毛病，每天喝的醉醺醺的。”
“但你不还是没有离开我吗？”
“你知道的，我爱你。只有我们去打猎的时候你才不会喝的像个酒蒙子一样。”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都要死了，如果这能让你开心一点，那我也愿意在死前放弃自己唯一的爱好。”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没有让你感到开心吗？说说我们的下一个计划吧，或许就在明年，在你的伤好了之后。”
“我好不了了，你还不明白吗？能不能让那些该死的秃鹫滚开？”
“你这个婊子，每次都说一些好听的话，我根本没有爱过你，不明白吗？我这些年不是在滑向虚无就是在虚无中毁灭，除了和你在床上的时候之外没有什么快乐是你能带给我的。滚开，不要再管我了。”
女人拿着猎枪向森林的方向走去，薄暮的夕阳褪成了血红色，男人每次向死去的灰熊那看去都感觉秃鹫离自己更近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过，他的生命从一开始就是在悲剧和战争中，只有现在是属于他的时间。

“她去哪了？”
“夫人在营地外守着”仆人答道。
“先生需要什么吗？”
“一杯热茶，最好能再有两块面包。”
他闻到了自己腐烂的味道，闻到了鱼腥味，和死神的气息，但这再也吓不倒他了，死神无数次的想夺走他的生命，但每次都无功而返，他除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好眷恋的了，他知道她爱他，没有什么理由。太阳最后一道光线消失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听力却变得格外的灵敏，他听到了流水的声音，听到了树木的轻语，听到了小熊的嘶喊，听到了秃鹫的咀嚼声。男人听到了她的哭声，想要用尽全身的力量说些什么。他感到秃鹫就落在了离自己只有几米外的地方。
在华盛顿的一家小酒馆，那是出狱后他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说他爱她，但他不知道爱是什么，那时的时间还很长，路也很顺畅。
以此文献给荒唐的人生和矢志不渝的爱情。感谢那些无私宽容、陪伴和接纳。
——雨霁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