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红墙水泥的精神病院(7)

“你问什么啊！你问什么问！你他妈还想害谁啊？我屮你孖的你个狗娘样的。还有你啊，你他妈的骗谁呢你，你个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小死狗，要不是我你能活到现在？你他妈把我骗到这儿来你想干什么？你长本事了啊”她伸手就去抓小姑娘的头发，程树楠在一旁看着那女人要拽小姑娘头发他拉了一把这才没让她揪住。
“门外的快来两个男护士，快点！”
很快从走廊尽头铁门里出来了两个男护士，他们企图摁住她限制她的行动，但是此时她像是一头已经红了眼的疯牛一样两个男人完全摁不住她。其中一个男护士给在一旁的女护士使了个眼神，她匆匆跑到挨着那道铁门的一个房间里拿出了一堆米白色的布。那是束缚衣，专用在控制上面，套上之后两个胳膊在胸前交叉，只有是直立行走的生物几乎都无法挣脱它。女孩在一旁一帧都不落的把这些看进了眼里，她哭着但是没表现出害怕，只是嘴里一直叫着妈妈妈妈。她的姥姥爷爷下楼去了，舅舅只是在楼梯旁贴着没有阳光的墙站着，像一根棕红的木根。本以为套上束缚衣她会更加的抓狂，然而意想不到事情发生了，她很平静不再骂不再挣扎，平静的对一旁流泪不止的小女孩说：“别哭别哭，哭什么哭，奔丧啊。”随后头也不回的被带进了那道铁门里，她最后的一句话就像是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一样，她终于心满意足的进了精神病院。

门外只剩下一根木头和一个已经发不出声音却流泪不止的儿女。
“别哭了小姑娘阿姨还有事要问你，你放心你妈妈会好好的。”
“你妈妈都和谁一起住啊？”
“就我和妈妈住一起”小女孩哽咽着艰难的吐着字。
“那你爸爸呢？”
“他们十年前就离婚了，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你妈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的？发病的时候都有些什么症状？”
小女孩走的时候嘱咐吴主任诊室门口那一大包东西是她妈妈妈的，直到下楼出门楼道里依旧能听见她呜咽声。他舅舅为她交了一千块的住院押金，他们走了之后程树楠进病房发现郑晓霞出奇的安静，询问了护士并没有给她用镇定剂，由于还没做身体检查所以也没有用任何精神抑制类药物，她就只是盘着腿坐在铺着白床单的单人床上，嘴里一句句的说着什么难以听清的话。
小女孩走了郑晓霞也并不是程树楠负责的病患者一，但是在诊室里小女孩和郑晓霞的父母说的那个故事却让他在一段时间里都难以忘怀。
郑晓霞年轻时是个很漂亮洒脱的人，这一点从她身份证复印件上的照片也能看出来当年的风韵，与在诊室时的狰狞不堪截然不同。年轻时代的她穿着皮夹克一头利落的短发和挂在嘴角的笑意显得很俏皮，与其他那个年代出身农村寻求安稳的姑娘不同，她从小就总想着出去看看什么都想试试，这一点直到结婚后都没有变过，她做过豆腐扣大棚养过蘑菇还在城里学过裁缝，但是很可惜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结婚后只有一点坚持了下来，那就是种花。小女孩说她小时候菜园子里红砖铺的小路旁都是盛开的花，就连篱笆里都夹了小樱桃树，一到春天的时候一帐淡粉，花季一过风一吹刮的田垄里都是花瓣，她父亲还没走时在屋前给她支了架秋千，后来她爸爸走里她每天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就坐在秋千上看着不远处回家的必经之路期盼着拎着大包小裹的爸爸回来。原本父亲出去务工母亲在家带孩子在农村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没谁会担心他们是不是在外面有些污糟事，即使是有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家里还有个不能没爹没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