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与未完成的末日(7)

她这样揣测着自己的内心，仿佛自己正在自身肉体之外的位置来俯视着自己。
虽然没有什么实感，但是，结婚这种事，好像对一个人来说意义重大，意味着她向着过去告别，开始新的生活。
向过去告别吗？
凝霜有些害怕自己是那些“过去”之一。
或许，对于桉来说，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就像父亲说的，有个“好小伙子”愿意拿起铁锤叮叮咣咣的锤着烧红铁，然后一起走完下半辈子。
如果有人愿意一辈子陪着自己，那应该是值得高兴的吧？
那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自己呢？
凝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朋友嘛，朋友。
只是朋友吗？
凝霜点了点头，向着虚空。
虽然心有不甘，但她明白，那个姑娘，那个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又常常会脸红的姑娘，那个会送给自己烤的奇奇怪怪的面包的姑娘，将永远，不可逆转的属于另一个人。
这是每个人的宿命。
“你不想说些什么吗？”父亲的话有些刺耳。
“说什么？”
“你的好朋友都要嫁人了，你的好小伙子呢？”
“我呸，我这辈子就一个人过了，我不要好小伙子，我也不喜欢好小伙子，我一个人就拿得动铁锤。”凝霜朝着地面啐了一口，尽管她的喉咙早已干涸。

“恭喜哈。”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笑着的。
月下的老地方，熟悉的景色，却是不再熟悉的心情。
“恩。”
“新婚礼物啥的我回头慢慢做，反正能来得及，给我点时间，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恩“
“那小伙子我知道，人挺踏实的，我看过他训练，其他人都会偷懒，就他不，挺傻乎乎的。“
“恩“
“打算要几个小孩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觉得挺好的，多生几个也没关系，嘛，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我不想和他生小孩。”
“那还能和我生吗，哈哈哈哈哈。”
“恩。”
“那很困难哦。”
“但为君故，万死不辞。”
凝霜闭上了眼睛。
“不要任性哦，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不说那些过分的话的。“
“我不信，我不相信只有我在思念着凝霜而凝霜您，不为所动；我不相信凝霜只是想和我做好朋友，我不相信凝霜会愿意将我交给一个俗世的污秽之人；我不相信凝霜会是如此洒脱之人。“
凝霜觉得自白天伊始就卡在胸口的那份沉闷正在烟消云散。
突然之间，那是突如其来的眩晕，和从未尝试过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