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苦命人(6)

“这是自然，拆祠堂，这和掘他祖坟有什区别！”柳文志感慨。
阿酒点点头，她也觉得不该。
“后来如何了？”这话是丁一问的。
“哎，”阿酒叹息一声，“后来百姓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人数也越来越多，就连附近好几个村的村民都来了，都要韩秀才搬家，让他们挖出地下的黄金。最后韩家无奈，只得报官，可县衙闭门不见，官府的意思很是明显，韩秀才明白这是要坐在一旁看热闹了，看来这金矿的吸引力着实很大。没有官府的出面，百姓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竟是私下里有地痞武力相加，秀才老爷走了很多平日里的关系，最后也都无疾而终，碍于情面，事情就这样一直拖着。”
阿酒喝了口茶，柳文志没有插话，侧耳倾听。
“就这样过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有一天晚上，韩府突然被人放火了，还不是一把火，杨冉被人喊叫声吵醒的时候从祠堂向外，火势已成滔天之势，府里的佣人四散而逃，可谁知刚跑出去，便被人给活活打死了——这是杨冉第二天才知道的。”说到这里，柳文志开始了有节奏的啜泣。“韩老爷因为祠堂被烧的事，自觉无脸面对祖先，在院子里投井自尽了。韩夫人尚有理智，将已经吓得魂不守舍，自己的未来儿媳妇藏在了平日里老爷用来窖酒的酒窖中，然后跟着丈夫投井去了。”

此时柳文志已经泪流满面，妇随夫去的故事将他的泪腺彻底打开。阿酒也低头伤感，只有丁一好似没心没肺。
“后来堵在门外的那帮村民，在第二天火势熄灭了后，还进去搜刮了好一阵，四处敲打，想来是看看还有没有活人。他们最后也没有发现藏身地窖的杨冉姑娘。到了夜里，大风将地窖口的灰烬吹散，快不能呼吸的杨冉只得冒险出来，被风带起的火星把耳朵也烫了一个洞。”
“嘶……”柳文志咧嘴，仿佛感同身受。
“借着月光，他发现了漂在井水里的老爷夫人，推开门发现被人打死在门口的同伴，她不敢走大路，沿着山林一直走，走到了她不认识的地方，不知走了多少天，就为了吃一个生土豆，被主人家捉了去，强当了媳妇。”阿酒语气开始平淡，尽可能平静地讲述着杨冉的故事，她的遭遇。“就这样过了两年，她也为那农夫生了一对儿女，可第二年扬州干旱，村子被山匪洗劫一空，她的一家人都被山匪杀了，包括她不到两岁的儿女，而她因为容貌上佳，被抢着跟着山匪到处劫掠，过着非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