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饭/BE】平行宇宙(17)

她能忍受任何对自己的挖苦与挑逗，可一听到他们对那位漫画家辛辣讽刺的时候，她却怎么也没忍住。她尽全力压制心底的冲动弹完了整首歌曲，接着便匆匆谢了幕，灵活地避开所有对她抱有意图的酒客，快步离开酒吧。那时雨已经很大，她想也没想就跑进雨里，她要回去——不是回出租屋，而是回到她那里。她一边奋力奔跑，一边骂嘉然是个笨蛋，但骂着骂着，嘉然的名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笨蛋两字。嘉然是笨蛋，那个老板是笨蛋，那群酒客是笨蛋，她自己也是笨蛋……她明明知道那些酒客喜欢的根本不是她的音乐，她明明知道自己在乎的不是工资跟小费，可她却依然固执地自欺欺人，将他们视为支持自己梦想的人。她自以为自己成熟，其实自己根本就是在赌气。
怀里的嘉然好轻，明明浑身湿透，却比那天半夜她将她抱回卧室时更轻。向晚想起自己最初找到工作的时候，那时她每天晚饭只以一个苹果打发，但却总是骗嘉然说自己在外面吃过了，直到咕咕叫的肚子露出了马脚，才在她的质问下说了实话。那天嘉然训了她很久，然后关掉电脑亲自下厨做了顿晚饭，是双人份的——她辩称自己那份是夜宵，但向晚明白。她们在灯下对坐，一个是晚饭，一个是夜宵。

“以后要好好吃饭听到了吗晚晚？”
“然然你也一样哦。”
“我，我当然知道啦！我只是半夜又饿了……好啦知道啦，我只是这次工作太累忘了吃而已……”
“那下次我回来做？”
“……好。”
那便是她担任嘉然作息助手的开端，而现在，她重新回到岗位。
“然然，你有好好吃饭吗？”
怀里的嘉然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客厅沉入死寂，窗外豆大的雨滴时不时溅到防盗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嘉然终于缓缓地摇了摇头。
“早饭……没吃……晚饭……也没吃……”
一阵寒颤忽然流过全身，在袭上脑门的那一刻又化为热流，从眼角溢出。
“不，不是答应我要好好吃饭的吗？”
似乎有雨滴落在向晚的手背，但那是热的。
“对不起……对不起……”
半躺着的嘉然忽然用力转过身，扑向向晚蜷起的后背，向晚没有稳住身子，两人相拥着倒在地上，彼此的脸颊紧紧相贴。所有的不甘，所有的遗憾，都融化在这拥抱中，融化在这泪流中，融化在这雨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