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世界】最优化(8)

当我想到麦吉也许正是这些被选中的孩子，我也就不那么焦虑了。我和西奥多是八岁来到这里后才成为很好的朋友的，他知道很多我从来没听说过的东西，我对此深信不疑。
后来我就长大了，当十五岁过后我们就结束了在“学堂”的生活。我们要全体搬到下面一层——也就是第二层去居住，但我们还是在第一层工作。工作是在毕业前由老师通知的，我们一排排地在教室里坐好，老师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卡片挨个发过来。我领到的卡片是深蓝色的，上面写着“第五食物加工厂”，西奥多凑过头来看，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真巧！我也是！”
他朝我晃了晃他手里一样深蓝色的卡片，说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自从十五岁之后我们就要从“培育室”里搬出来，不会再有保育员给我们按时准备食物和水，也不会有一个月一次的集体洗澡清洁。我们拿上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我甚至什么都没带，因为我想不到需要带什么——按照卡片上的编号各自搬进被分配到的“窝洞”里去住。我们戏称它为“窝洞”，因为它确实就像窝洞那样开口在地面上，我们每天需要爬上爬下进出，而且里面不大，差不多只能容纳一个人翻个身，还很低，在里面只能半弯着腰，或者躺下。但这比我们在“培育室”里睡觉用的抽屉隔间还是好了很多，我因此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一下子就不再是小孩子了，而麦吉也像是个小孩子时候做的梦那样被我慢慢忘掉了。

我在加工厂里做的事情很简单，一切东西都在传送带上按部就班地运转，给铝袋封口的机器“咔啦咔啦”地快速响着，好多袋好多袋糊糊从传送带上落到一个特别大的塑料筐里，我需要做的就是把一袋袋糊糊从大塑料筐里拣到小塑料筐里，然后每摞起来三个小塑料筐就用拖车拖到指定的地方卸下。我干得很完美，没有一点差错。我惊讶于封口机器的速度，它似乎完全不需要休息，而我们需要十二个人三班倒才能跟得上它的节奏。我和西奥多一班，他很多话，因此在封口机器的“咔啦”声中总是夹杂着我们唧唧喳喳的说话声。我们有时候会听见头顶的蜂鸣器发出“哔——”的响声，那就意味着我们的动作慢了一些，从而受到了警告。我们就会立刻闭上嘴巴，加快速度，等到赶回来一些进度才敢继续开口说话。
在加工厂里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我什么也不去想，铝袋看上去轻，但装上满满一筐还是有些沉，它们叠在一起发出又脆又响的哗啦声，我的腰有些酸疼，除此以外就没有什么值得关心的事情了。当厂区里的铃声响起我们就可以结束这一班的工作，在旁边提前等待的下一班会立即接上手，而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就会和西奥多一同在第二层的“大街”上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