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校园里的杂技演出(2)

“那个女孩现在做的就是趴鸭子。”来喜说话的时候牢牢盯着操场中间瘦弱的身影，生怕她出现一点意外，“我妹妹也会。”说完，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自豪，却又迅速消失不见了。
“想妹妹了？”我小声说，泪却下来了。我知道来喜有个妹妹叫来贺，今年八岁，如今正跟着一个马戏团训练。除了这零星的消息，再不了解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孩子了。
“嗯。”来喜点了点头，又重重的低下了，再抬头时只见他眼睛红红的，泪就在里面打转，却倔强着不肯下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使劲摸摸他的脑袋。原本平整的头发瞬间变得凌乱。来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只朝我身边挪了挪，最后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悄声说：“我还以为妹妹来了。”
面包车是午饭时来的，悄无声息却惊艳了所有人。的确，向来没有车辆驶入的校园突然来了两个庞然大物，自然惹人注意。只见三五成群的孩子找各种借口手挽手地出来看热闹。班里的孩子自然也好奇，却只敢小声议论，时不时看看周围的动静。总之，不管是谁，脸上都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只有来喜板着脸，眼睛里露出一丝恨意，却又时不时往边上瞟一眼。原来，他是想妹妹了。
我转头看看眼前温顺的孩子，哪里还是当初满眼戾气的来喜呢？记得第一次见到来喜时，他坐在角落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在胸前，眼睛连看都不看我。偶尔叫到名字时，他也不起身，只直勾勾地瞪着我们，仿佛眼神中发出无数的利剑将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斩断了。下课后，我找到熟悉他情况的老师，问：“那个叫来喜的孩子什么情况？”

“他爸去世了，妈妈扔下孩子走了，家里只有一个生病的奶奶。兄妹俩原本在杂技团，最近才送来。妹妹练得好，人家杂技团不放人。”说完，年近半百的老师叹了口气。
如今，这个令所有老师都头疼的孩子，就这么老老实实地把头靠在我肩膀上，轻声问：“老师，我妹妹能来这里上学吗？”
操场中间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表演，寒风中她抱着胳膊，伸了伸舌头站在一边观看表演。如今在台上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微胖却柔软。只见她站在高高的梯子上做着各种动作。曼妙的身躯在寒风中引来各种声音的尖叫。
五六十个穿红色校服的孩子用最标准的坐姿整整齐齐地坐在操场上观看演出，时不时给予最诚挚的掌声。他们脸上带着一丝拘谨，全然不见平时调皮捣蛋的模样。他们年龄、个子都不一样，除了相同的红色校服，还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生活的弃儿。他们被生活遗弃，被父母遗弃，被家庭遗弃，被每一个熟悉的人遗弃。好不容易组成了这么一个班级，却又将被学校遗弃，这一切，除了我们，底下的孩子仍被蒙在鼓里。
我拉住来喜的手，放进手心里。这是一双小而软的手，若是正常人家的孩子必定受尽了宠爱，如今......“你知道她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