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海棠花》：7、我想见见大师(3)

郭默生从白色里跳出来，双手撑在床上，向前探出身子，盯着吴明的脸，“你还记得关心公司？”
吴明的视线从郭默生脸上挪开，瞧向窗外，“我可不想让我投的钱打水漂。”
郭默生放开双手，身体后仰，软软地靠在床上。眼前浮现出郭常荣的样子。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比你更着急。”
吴明把视线挪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摁在茶几上，推到郭默生面前，“九万八。我只有这些了。”
郭默生低下头，瞧着白色的床单。床单微微有些发黄。反复使用的白色就会这样子。
“你要学会止损。”郭默生的声音空洞，仿佛从很远处飘过来，变形得厉害。
吴明往后一靠，眼神又飘向了窗外，“我不是商人。”
郭默生心头一热。他抬起头，盯着吴明。大概是为了见客人，吴明收拾得很干净。头发整齐有序，镜片下的眼睛，也有了学者的明睿。
“只要与别人产生交换，就是商人。”郭默生声音软下来，强调说，“我们都是商人。”
吴明哼了一声。他转过身，伸手指着房门，“她呢？”

郭默生知道，吴明指的是外面坐着的老人。他坐起身，把桌子上的卡拿起来，收好。
“凡事总有例外。”
郭默生从不与别人争吵。在他的世界里，他没有时间争吵。每一分每一秒，他的脑袋里只有两个字，赚钱。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客户。他不会与客户争吵。
吴明对他的反应很不满。他当然理解郭默生。理解归理解，不满归不满。这不矛盾。
“我想见见大师。”吴明一字一顿。
郭默生心头一跳，瞬间收紧了身子。他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他开的药不管用？”
“管用。只是……”吴明迟疑了一会儿，“最近老是想睡觉。”
“我还是建议，你找个心理医生看看。”郭默生推托道。大师只是他虚构出来的。上哪儿见去？
“这个建议，你不用再说了。”吴明固执地说，“你尽快帮我安排。”
说完，吴明站起身，往外走去。快到门口时，他又站住了。回过头来，瞧着郭默生。郭默生叹一口气，他站起来，走过去，打开房门，伸手搭在吴明肩膀上，和他一起走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