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十六岁逃在人间(5)

夜色匍匐在我身上。惯性、异域；安和、不安。埋进被子，如同在地上挖个容身的坑，或是地窖，躲进去，心里会产生一种回归地母怀抱的安稳感。但若是继续下挖，越来越深，人反倒会产生一种对原始黑暗的恐慌，终生无法摆脱。
我在似海的夜色中沉沦，次日醒来，惊觉自己变成了一条鱼。
“真的……很像一条鱼呢。”
我去开窗的时候，女人一直坐在床边看着我。天光涌入，浓墨重云把世界染成克莱因蓝。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颜色，于是急忙取出笔记簿，尝试把此刻的光景白纸黑字誊写上去。
手停住。我捕捉不了那种感觉，无从下笔。
“怎么？写不出来？”女人打着哈欠来到我身边，我急忙把笔记簿收起来，看到封面盯着我的猫，出于天性被吓了一跳。不过还好它被关在那里。
女人身上仍弥漫着蝴蝶般的味道，像是在花丛中睡了一宿。
“没、我没写什么啊。”
“别通过窗户窥探，你得走进去。你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女人拉着我走出宾馆。世界像是被浸泡在海水里，清冷孤寂，不见人影。她挥手叫来一辆猫巴士，带着我去海边。街景在变化。车窗外是一片蓝色的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