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诗与烟(3)

而他与友人相遇，也因为这个本子。
那是个寻常的午后，他的本子失踪了。他清楚地记得他把它夹到书里，抱着它回的家。不会掉到学校里，他出校门前还摸到它了。肯定是掉到路上了。可会掉到哪儿呢？会不会被人捡走了？
他低着头，眼睛在路上的草丛和树坑四处瞟，他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害怕被当成怪人。能在人们的注视下，到草丛边看两眼都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这样寻找怎么可能找到。在他的想象中，他会像那些失去挚爱的人一样奋不顾身，他会为他的珍爱之物拼尽全力。可现实中，比起遗失的本子，他更在意周围人的眼神。他敢肯定，如果现在母亲把他叫回家，他连反抗都不敢。

他对写作这件事的热爱不过如此吗？他自嘲，喉咙发紧，耳朵忽冷忽热，眼眶像被一团一团地蒸汽熏着，直往嗓子里流。
什么诗人文人作家，他不过就是个活在世人眼下的胆小鬼。他没有撞破南墙的决心，也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最珍贵的东西丢了也只能忍气吞声，连流泪都不敢。
他摸了把脸，喉咙酸的像大哭过。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华灯初上，他插着兜，不再低头，像幽魂一样在灯光中穿梭。
桥上的车流在灯光中飞过，他走在人行道上，看着汉白玉的栏杆。如果是平时，他会看着桥下的流水默念谁的诗句，但现在，他想越过栏杆，却发现自己只有想想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