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江月(5)

不过这条江可并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平易近人。盛夏的暴雨后，江水会变得愤怒且狂放，波涛卷积着泥沙气势汹汹地从上游席卷而来，毫不留情地冲刷着河边的公园和江心的岛屿。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江心岛上的大树却从未折断过——它或许接近于永恒。小星每每看到那棵大树都会思考：永恒的到底美吗？她想现在眼前的这株菩提树也是同理，不出意外能活几百年，甚至上千年，至少能比这寺庙更加古老，比这个寺庙里的任何人都要久远，一个物质的生命甚至可以超越时间！可是，这一切前提都是“不出意外”，出意外了又会怎样呢？万一被烧了？被雷劈了？这样永恒的神话不就破碎了？江心的大树呢？它每年都重蹈着被愤怒的江水冲击的命运，这样的事对它来说算作意外吗？如果江水冲在一个人身上，那便一定算作意外，可是对象是树呢？它已经默默忍受了几十年的时间，它愈发的坚毅、挺拔，因此这对它已经不算意外。
那么其他的意外呢？或许尚未发生，但都处在不可预料的阶段，一旦发生，这些古老、坚韧的生命同样会毁灭。毁灭的那一刹那的美，同它存在的几百年的美，到底谁更惊艳呢？
“请问……你是月出的朋友吗？”小星的思绪被一个男人的声音猛地惊醒，“我在葬礼上好像见过你。”小星抬头看见一个年纪相仿男人站在台阶上，半弓着身子，她只觉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