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江月(13)

“我可以告诉你关于月出的事。”小星纷乱的心在她脸上却被书写为平静，“作为回报，请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可以。我先告诉你她是怎么死的吧。”小星对这个男人的信任再度感到震惊，云汉接着说，“是自杀”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平淡的吐露出，虽带着一些颤抖，但却包裹着巨大的寂静。
“自杀啊……”小星陷入了沉静，却又在喃喃自语，“太好了。”
云汉听到了小星的自言自语，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段几十秒的沉静。
“太好了……”小星的眼角流出几滴泪来。平复心情后，说道：“我打算离开。”
“离开？去哪？”
“哪都行。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就算是死亡也可以。”
“死亡不好。”
“为什么？”
“月出说的。”
“她说的？”小星不相信，一个死人说死亡不好，毫无说服力。但她没有反驳，只是听他接着说下去。
“人因为不纯粹而痛苦，也因为不纯粹而幸福。”
“这是她说的？”
“对。”云汉顿了顿，接着说，“纯粹的人和死人并无区别，美与死亡是一体两面。所以我们要活下去。”
“……”小星震惊于这样的逻辑，但她觉得月出说的似乎确实是对的，人因为不纯粹而痛苦和幸福，而这些才是人活着的意义……这样看来，自己是如此的不纯粹，月出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美丽啊。

“但你还是可以离开。”
小星已无了话语，只是呆呆地看着云汉。
“去哪都可以。只是你离开前，我想喝一次你点的茶。”
沉默半晌，小星开口说道：“今晚十点，来我家茶室。顺便，我把她的过去告诉你。”说罢，她给了云汉地址。
云汉点了点头，迎着如审判一样剧烈的夕阳离开了。小星站在原地，一时觉得心口阵痛。
小星回到了家中，父亲早在等候她了，见她进屋便急匆匆地告诉她：谷风父亲来过了，说想和他搭亲家。父亲一直觉得谷风不错，虽来打探女儿的注意，其实心中早已拿捏定了。
小星没什么反应，只是说“嗯，我知道了。”父亲看女儿没有明确拒绝，便更高兴了，但女儿却接着说：“今晚我想借用下茶室，可以给我钥匙吗？”父亲感到不解，不知要用茶室作何，但心头正喜，便答应了女儿的要求。小星拿了钥匙后就出了门。
天气开始转凉了，风渐大了。
到了十点，云汉准时来了，小星正襟危坐在茶案边，抬头看着清丽的月光，一边在等他。见云汉到来，她轻声说“来了啊。”及云汉坐下，她张嘴正准备说话，云汉却先说了：“先点茶吧。”
她收紧嘴唇，又微启说道：“好。”
小星从未如此严肃地点过茶，她每个动作、每个体态都在模仿着月出的样子，在清丽的月光下，小星的姿态似乎也升华了。云汉并未看着小星，而是看着案上茶水的流转，但此时的小星并未受到他目光的影响，她似乎已经做到了无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