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吴·默剧(12)

十几年与他相处的时间，是除了父亲外，给他最厚重的安心感。
有关于吴岳，可说的太多。他自然是了解他的，他单纯的舰长。
从哪说起呢？
出国留学？长安号？还是他们的单身宿舍？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的他，然后就一直在眼前，没离开过。中性笔利落地在纸上划下一行行墨迹。思考时笔尖停顿迟疑，再继续往前。
不该答应给他抄写这一份章程的。章北海后悔。外面阳光正好。树叶绿得发亮，隔着玻璃在外面摇晃。透了一点光粒子进来，也随着不停颤动。
有轻快的脚步声传过来，在空旷的走廊上格外清晰，确实是他这里的门响了一下，探进来一颗头，“北海北海！”随后伸进来一只手，拎着两支绿豆冰棍。
贿赂，赤裸裸的贿赂。章北海咬着冰棍这样想，本来已经决定不帮他做什么事了，结果每次都来这么一出。看来还是他比较好骗。章北海抬头去看他，吴岳没察觉什么，坐在椅子上晃着咬冰棍。

吴岳一直不喜欢这些意识层面上的东西，他不明白在海上了解政治有什么用，要他看这些还不如去看武器的说明书，好歹有意思些。在政治学习时也总是昏昏欲睡，导致每次面对学习总结时总是无从下手，眼巴巴看他，跟谁家跑出来的憨金毛似的。章北海都不好说破他。
呼吸的空气是凉凉的，不带有海腥味。从各种资料中抬起头来，笔尖在纸上顿着，陷入短暂的休息，他都难得困顿，思考停滞。吴岳一定很不喜欢这里，天天都要面对这些纸面上的概念，接触不到实质性的东西。外面的天是浅蓝色，阳光很好。现在没人帮他写学习总结了吧，要他自己写，估计很头疼。
如果从哪所学校毕业开始说起，那太琐碎。从牵过他的手开始，又太短暂。调动到太空军时，心里产生过那种将要失去他的慌乱。这是他不可控的，没有办法。得往前走，往未知的前方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