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传情】爱，死亡与诗(5)

“我领客人去看房间吧。”她的手儿僵在那儿不动了，若一枝白桦条压在蔷薇小小的蓓蕾上。她转过身，适才得见一片绯红自耳根涨上后颈。
我忽觉有一支轻羽迅疾地搔弄着脏器，愈探愈深，直至某个致命的角落，方露出预备许久的白刃来，突入心腹。瘙痒转为一瞬的痛切，随着鲜血的枯萎，官能被一个个剥夺。
“客人？”
我自骤然一阵狂臆中醒转，发现双手竟紧攥了心口的位置，额前冷汗直冒。
“没事，雨天常会这样。”
“啊呀，这倒和正住着的一位老先生很像呢。”
“老先生？”
“是啊，现在这屋里还有两位客人，一位子净先生，另一位就是这老先生。都是不分时候，年年都来的。”
“哦。”
“那先生也是住二层的，生活上多有不便，若是客人见了，我又恰好顾不上，还请能多加照拂。”
她微躬上身，通体软肉汲在衣物的内面，显出很好看的线条来。
“当然，当然。”我答应了，神智却早早被缚在芜杂的线条内，犹似多年前闯进葡萄架下的午后，在青郁藤蔓里同葡萄内无数的自己对望。

“客人请往里走吧。”她摆摆手，又扭头向前迈步，近到一处藏青门扉时，自袖里揣出串银钥匙，娴熟地开了锁。
入室，巨窗当前，空蒙山色掩映其间，浸着斗室漫过腰肢的素洁流光，愈像茶碗里一片黛色的茶末，在茗汤中沉浮了。
“客人觉得这间如何？”
“啊，这个......这......嗯......”我内心有点踌躇，只这样支支吾吾，鼻息也紊乱起来。她似是还对我说了些什么，然而，临至耳侧皆作了春琴乱响，且愈演愈促。
我一颗惶恐的心终盛不下这汩汩清流了，于是决意叩首告饶，将万般事宜一五一十托出来。
“其实吧，这大窗总让我感到不安。总觉得自己一些隐秘被山里不可名状之物细剖着，纵是拿帘子掩上，仍会横生出‘其后有人’的错觉。因此想问问，店里可有没窗子的房间的？”
她倏地皱起眉头，衔住下唇，像幼兽被独留在暗夜的森林，警惕地睨向墙根。
“有是有的，不过……”她悄然向我左肩倒伏，薄唇附在耳畔，细密的吐息润湿耳窝，在衣襟同衣襟的摩擦声里，一阵酥麻通身萦绕，“客人确定要住吗？老实说，过去有位神经质的客人常住在那儿，某日在附近不明不白地自缢了。此后常听人说起那屋里诡影四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