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传情】金克(16)

那天他跟我讲了很久的话，就好像，他想要把这辈子能说的话都在那一个下午全部说完似的。我听着他滔滔不绝，有几次都想喊他停下来休息休息，我怕这样太耗他的精力。可是我看见他兴致勃勃的模样，又实在于心不忍破坏他的好心情。
他最后确实是累着了，我看着他眼皮都在打架了，于是便跟他说：“阿克，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我都听你讲了一个下午了，你休息一会儿，晚点再跟我说好不好？”
“可是……我还想跟你说说……”我听着他声音越来越低，逐渐如呓语一般，他累得就这样子睡着了，看得我哭笑不得。
然而我没等来那个“晚点”，后来阿克一直睡着，到了晚上也没醒，医生跟我说，阿克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
后来的几天，阿克的意识都昏昏沉沉的，每天都是昏睡着，我几乎没见他醒来。我的心一天一天地往下坠，好像吊着一柄利刃，冷得我打寒噤，疼得我发颤。

最后那天，阿克是中午的时候忽然醒的。我那几天太累了，中午吃过饭回医院后有点犯困，就靠在他床边打了个盹儿。
睡着睡着，我忽然心有所感似的，猛然间醒了，心跳快得厉害。我那一下发猛似地抬头把病床都微微晃了一下，我张皇地看向我的阿克，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慌乱得很。
然后我看见阿克的眼皮颤了颤，过了一会儿缓缓地睁开了，他先是无神地对着惨白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然后才渐渐醒过神来。
我紧紧地盯着他，看着他的目光逐渐转向了我，他就那样看着我，头没有挪动，一个字也没说。
我怕他瞧不见我，急忙坐起身探了半边身子到他的面前。
我与他对望着，大气也不敢喘，心中慌乱得没边。
不知道他看了我多久，好像过了好长时间，可又好像只有短短一瞬。我看见阿克的眼皮不住地下阖。